他拿过明朗的发胶,明朗立即把头低下,前倾身体一副乖巧模样,看得江独慎直发笑,他从自己包裡拿出一把排梳和一把卷梳,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调整拨弄。
明朗低著头,鼻子裡涌入对方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水味道,馀光所在是男人优雅的锁骨,他的心跳渐渐加速。
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是那麽好闻,那是沉稳儒雅中又带点温柔的味道,他不确定是不是仅仅因为香水好闻,还是说融合瞭男人的体香才会呈现出如此令人迷醉的香味。
江老板今天一身的造型就是往精英路线走的,浑身都透露出“我很矜贵”的范儿,身上也是和他类似的三件式高定西装,但款式上更斯文内敛一些,就是那深卡其的颜色和他的浅卡其搭配起来,很有种情侣装的感觉。
就在明朗胡思乱想,思绪翻飞,心跳失速中,江独慎已经高效地完成瞭造型师的“任务”,不到两分钟,明朗的一头鸟窝就被整理得妥妥当当,服服帖帖,前额还搭著两簇微卷的刘海,简直像去做瞭个造型出来。
最后江独慎还满意地拨弄两下明朗额前的碎发,拨得人心弦都乱瞭,明朗觉得自己心裡痒痒的,很想抓住那隻手掌控在自己手心,禁锢住,然后……
“想什麽呢?”男人低沉柔和地声线唤回他控制不住越来越放飞的想象。
江独慎捏著领带,一脸狐疑地盯著眼前的年轻人,似是感受到瞭什麽未知的危险,本能地后仰躲避对方身上过于明显显露出的强大侵略感。
明朗偷偷深呼吸,压抑住那些涌动的欲。
江独慎谨慎地审视瞭他一会儿,才再次慢慢靠近,伸出双手把领带绕过明朗的衬衫领子,十指翻飞,细心地为人打领带,但心底总隐隐觉得哪裡不对劲。
等他帮人捋平领口的细纹,才猛然想起来,那天瀚江和卜方的项目会议上,明明这年轻人就是西装革履的!
“你会打领带。”江独慎轻轻推瞭一把对方,眼裡竟不由地露出一抹嗔怪,再不像平日那般面无表情和沉稳淡漠,整个人生动极瞭。
明朗心中不断冒著快乐的泡泡,他喜欢自己带给江独慎这些江独慎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改变,他喜欢江独慎在他面前袒露出真实的模样,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冰雪早已出现消融迹象,原本的荒地也逐渐充满生机。
他一定要守护好这些改变。
江独慎见这年轻人嘴角斜斜勾著一抹笑,痞气得很,像个讨到什麽便宜的地痞流氓似的,他无奈地瞪人一眼,扭过头发动汽车,心裡却轻轻吁一口气,从清晨起就压抑在心头的烦躁消散许多。
也许是因为要去江傢,昨晚他再次噩梦缠身,半夜惊醒时浑身冰凉,但额头却冒著细细密密的汗,皮肤是被灼烧的痒疼——但他知道那隻是心理因素,他健康状况并没有异常,无论生理上还是精神上,甚至可以说是有生以来状态最好的阶段。
后半夜他无法入睡,以往这种时候他会起来处理工作,或者冷漠到近乎残酷地拿出记录卡,记录自己的症状,并强迫自己做情绪管理训练,但这次他却有些烦躁。
江独慎并不是烦躁自己要去江傢,或者自己做瞭噩梦,而是他要带明朗去江傢这件事。
这种感觉就像他为瞭活命,不得不把自己最干净,最珍惜的东西泡进髒水池一样。
令人作呕,却又令人安心。
他对自己想要依赖明朗的心态感到沮丧和不齿,但又绝望地意识到这种渴望不可解,不可控。
他可以残酷地强迫自己反複回想过去,冷漠地观察自己的发病状况,坚决地执行日複一日的治疗训练,但他没法拒绝明朗的陪伴。
早上要去接明朗是江独慎心裡唯一的慰藉,他干脆早早起床准备,想著明朗喜欢吃什麽早餐,那小子食量大,他得多做些不同的花样,小朋友一定很开心,吃起来肯定又是狼吞虎咽,他还要买喝的,明朗喜欢甜的,也许可以买甜豆浆……
想到这些,男人心中的烦闷得到缓解。
而现在,一切也确实如他所料,明朗发现那两大纸袋的早餐后乐开瞭花,迫不及待地撕开纸袋,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起来。
江独慎递给明朗一瓶豆浆,让他慢慢吃,没人和他抢,明朗接过喝瞭一口就满足地眯起眼,嘴裡鼓鼓的就要说话,口齿不清:“泥整麽知到窝喜欢喝甜豆浆?”
江独慎睨他一眼,隻微勾嘴角。
明朗喜恶太过分明,几乎是写在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就像会说话,清清楚楚显露出喜怒哀乐,也就他自己毫无所察。
一路上隔壁副驾驶位不断传来的咀嚼声以及含混不清非要撩骚的话痨,让江独慎最后一点紧绷的心情消散,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
“我到江傢后需要做什麽吗?”明朗的话头从天南地北绕瞭一圈,终于回到正事上。
江独慎摇头:“什麽都不需要做。”
“哦。”也是,别给江老板添麻烦瞭。
明朗也知道自己脾气爆,但隻要江傢人别来故意挑衅,他还是可以克制一下的,虽然忍不忍得住另说。
然而江独慎瞥他一眼,淡淡接瞭下去:“当然,你也可以什麽都做。”
“我给你兜著。”
这话真是……狂拽霸拉满瞭!明朗一下子开心起来,王八气场全开:“谁敢来欺负我慎哥,我必定让他承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
江独慎听瞭隻是笑,眼角漾出细细的纹路。
“哎,慎哥,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那种校霸要欺负你啊?”明朗脑回路向来跳脱,顺著话题一下子又放飞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