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突然失去了梦想,变成了一条咸鱼。
因为苏怀这次休假的时间还算比较早,离春节还有几天,家里经常会来几个亲戚家的叔叔阿姨,还带着自家刚上初中的孩子,苏怀一般这种时候会选择躲在房间不出来,但架不住自家亲妈把他从床上提溜出来。
苏怀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到卫生间洗漱换衣服,然后走到客厅,和亲戚阿姨一脸乖巧地打了招呼拜了早年,又被迫在一旁听自己亲妈喜气洋洋地向亲戚们讲述一遍自己现在的工作有多好。
在得到了几句看着不太真心的夸赞和叔叔阿姨对着自家小孩:“你看看你苏怀哥哥,以后也学他这么有出息”的评价后,苏怀睁着并不清醒的眼睛,又想偷偷溜回房间了。
结果被自己正在厨房烧水的亲妈远远又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眼神的意思就是在说——
“给我在那坐着,陪叔叔阿姨聊会天!”
苏怀看懂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撇着嘴坐回了沙发上。
心不在焉地翻了下手机,却发现手机里什么能打发时间的都没有。
愤怒的小鸟苏怀已经很久没玩了——一方面是因为在h的工作实在太忙,苏怀根本抽不出时间,另一方面是因为,作为一个合格的媒体人,苏怀每次出采访跟专题,手机里拍的和存的文件照片都要增加好几个g,他把规规整整地分了类,一个他都不敢随意删除,久而久之,他那大学时候买的128g的落后手机就不允许再安装什么多余的app了。
所以现在苏怀现在别说愤怒的小鸟了,他手机里比他的脸还干净,除了几个工作必用的app和聊天软件,什么都没有。
好尴尬,陪并不熟的亲戚和亲戚家的小孩坐在一起,真的好尴尬,谁能懂啊?
突然,朦胧的意识间,对面的客厅电视里传来了一些苏怀很熟悉的声音。
是官方解说米露在解说最新的春季赛常规赛:
“蓝色方阵容看点在这个奥恩,路知南也是许久没有玩过这种偏团队肉装的英雄了,印象中他上一次选奥恩还是他刚出道在yq的时候,看来去年世界赛的失利真的对路知南有很大的影响啊。一向以个人激进风格闻名的他,在春季赛的第一场第一局比赛中,居然直接拿出奥恩这样团队的英雄,可谓是很有勇气。”
苏怀坐在那里,随着声音的逐渐清晰,他也沉默着抬起头,看向了电视屏幕里的游戏画面。
还是那样的召唤师峡谷,还是那样的红蓝方,那样的十名英雄。这一切曾经都是苏怀每日每刻都熟记于心的词汇。
但此刻,在乍一听到这些词时,苏怀的脑海里,却有那么一秒,是完全空白的。
他愣住了,不是震惊也不是抗拒,就只是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望着电视屏幕,耳朵里继续响着解说专业的评述话语,明明声音很大,可苏怀却听得很不清晰。
在解说说到“路知南”这三个字的时候,苏怀心里某些停摆的指针,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这半年来苏怀一开始是有意抗拒,后来是工作很忙,他从没有登录过自己的微博账号,也卸载了直播软件,完全没有再关注过任何一点和比赛相关的内容。
而让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仅仅是过了半年,半年而已,当这些英雄技能、人物名称,以及路知南的名字,重新出现的这一瞬间,他居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过去的一切回忆像被遗忘在旅行途中丢弃的项链,那段回忆对苏怀来说就像真的做了一场梦一样,短暂而又绚丽,挣扎而又阵痛,很偶尔很偶尔的几次,凌晨在办公桌前熬夜赶稿的苏怀在睡梦中梦到那时候的一些事情,才醒来后都要自我怀疑好一阵。
和那个人的那一切,好像真的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除夕夜,家里来了很多人,亲戚们欢聚一堂,打麻将斗地主闹得沸反盈天。苏怀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正好开始放春晚的宣传片。
十二个生肖,又是一次轮回,苏怀不免感慨,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看着看着,苏怀就开始打哈欠。他溜回了房间,给手机定了个十一点半的闹钟,打算先睡会儿,再起来跨年。
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是光怪陆离的世界,然后,苏怀久违的,梦见到了路知南。
梦里的路知南笑着对自己说:
“过年再带你回去。”
苏怀不解,抬头,睁大眼睛问:
“去哪儿?”
路知南揉了揉苏怀的脑袋,笑得很明媚:
“a省。去我家,见我爸妈。”
苏怀几乎开心得跳了起来:“好啊好啊。”
手机闹铃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苏怀醒过来的时候,嘴角还是微微弯着的。
天花板的白色映入眼帘,苏怀望着空荡荡的墙面,睁着眼睛沉默良久。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路知南和他,已经分手好几个月了。
迷茫地又躺了一会儿,苏怀打开手机,喝了口热水,坐起来,准备编辑给朋友们的新年祝福。
很快,他看见收件箱里有未读短信一条,苏怀以为是什么软件发的新年祝福,习惯性地点开。
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简单的三个字:
【除夕了。】
苏怀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愣了半秒。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冬日的天色透过窗户泄进来,一室沉默。
很多刻意遗忘的记忆一下子全被想起来。
刚分手那几天,苏怀每天都能看到无数条未接电话,都是一个号码打过来的。最后苏怀狠狠心,设了黑名单,路知南就开始疯狂地给苏怀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