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你说。”似是自己脸色冷峻的缘由,吓得池姐儿不敢继续说,温老夫人回过神来,便鼓励。
“是。”虞秋池搂紧姑婆,低声继续道:“我去年生病前,和姐姐妹妹们玩捉迷藏,为了不被找到就擅入了表姑父的书房,爬到了柜子顶上趴着……”
这样神仙都难以找到她。
是以宋言卿也没有发现,自己给给相好写信时,柜子顶上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盯着他,以及他笔下的每一个字。
“我以为表姑父这封缠绵悱恻的情书是写给臻如表姑的,还在想,表姑和表姑父真是恩爱。”虞秋池道:“结果很快,表姑父就喊了下人进来,将那封信连同一些银票和首饰,叫人去送。”
这一看就不是送给温臻如的东西。
“我吓坏了,趴在柜子顶上一动不敢动,只敢等表姑父离开书房后,才慢慢爬下来。”虞秋池顿了一下:“可是我推门出去时,却被表姑父撞个正着,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冷峻得可怕,还问我是何时进去的。”
虞秋池撒谎说刚刚,但宋言卿却显然不信任她。
“他把我推入水池,不许浮出水面,若不是有人恰好到来,我那天就淹死再水池了。”虞秋池瑟缩地道:“从水里起来我发了高热,事后便装傻,后来他又试探了我许多次,确定我真的傻了,才渐渐没有管我。”
“宋言卿,岂有此理!”等到虞秋池说完全部真相,一直压抑着怒气的温老夫人,终于破口大骂,一股火气在她的胸腔内不断翻滚壮大:“好他个中山狼,原以为是个好的,气煞我也!”
闻言,虞秋池仰着小脸,不敢置信地道:“姑婆,您相信我?”
“当然。”温老夫人努力收了收怒气,看着她:“好孩子,姑婆当然相信你。”
池姐儿只是个孩子,和宋言卿无冤无仇,若非亲眼看到事实,又何必造谣污蔑宋言卿这个表姑父?
“池姐儿,你睡吧。”温老夫人怜爱地抚摸着虞秋池的头发:“放心,且等明日一早,我与你表姑细细商议,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匹中山狼定不能留。
若是温臻如舍不得,哼,那也得舍得。
“嗯。”虞秋池枕在姑婆的肩膀上,十分动容,泪水悄悄地从眼角流下。
这一夜的温府各院,有些人一夜好眠,有些人则辗转难眠。
最终,苏掌柜还是拆开信件看了,篇幅不长,只有十几行字,口吻却十分严重,看起来的确事关重大。
“先生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苏掌柜道。
尽管被丈夫告诫过,不能打探他的事,就算打探了他也不会说。
但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果然,管事的摇摇头,一板一眼地道:“老爷不让说,您快点收拾东西离开吧,老爷吩咐我看着您离开才能回去复命。”
离开?与丈夫在一起多年,苏掌柜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严峻的情况。
她倒也没有打算忤逆丈夫的决定,只是心中多少存疑。
“嗯。”她一边答应下来,迅速去收拾东西,一边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
时而担心丈夫遇到了危险,时而又害怕丈夫对自己隐瞒了一些真相。
带着这种没底的心情,苏掌柜收拾好东西,将客栈交给了伙计,便披星戴月地离开了小镇。
包袱里有着巨额的钱财,小部分是开客栈的进账,而绝大部分都是丈夫拿回来的,数目多得令苏掌柜瞠目结舌。
这也是她很少怀疑丈夫的原因。
说句有自知之明的话,苏掌柜知道,自己并非什么绝世美人,而丈夫有这些钱,完全可以去找更多更年轻貌美的女子。
所以,哪怕这些年聚少离多,她也相信丈夫对自己是真心的。
靠着这份真心,苏掌柜度过了一年又一年,若是当初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如今也有十岁上下了。
管事的目送苏掌柜离开,这才连夜赶回温府复命。
这一夜,虞秋池害怕有人要害自己的命,便赖在温老夫人的院子里不愿离去。
侄孙女愿意和自己这个老家伙一块儿挤一挤,温老夫人求之不得。
到了晚上吹灭烛火后,她便将这块忽然变得神志清醒的心肝儿肉搂在怀里,万分疼惜地庆幸着:“姑婆的池姐儿,幸好你没事,不然啊,我真不知如何面对虞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