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醋的唉声叹气纵然离得很远都还像是雾一般地传到耳内。
“要逃荒?”张明珠还未从被夫家休弃的悲伤中反应过来,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被僵住了。
杜槐花纵然是有所准备,此时也是难过地落下泪来。
这儿毕竟也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啊。
但想到张明珠,她忍住悲伤,拉着她到屋里解释。
张牙看着离开的大姐和娘亲,走到张岁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姐姐,逃荒是什么意思啊?”
他才六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张岁之前略有些慌张,此时已经全然消化好,拉住张牙的手笑着说“就是去玩,从这里一直走到澄州,我听说澄州靠海,有很多好吃的海货,你想吃吗?”
“想。”张牙舔了舔嘴唇,“姐姐,我好渴。”
张岁拉着他到厨房喝了一口水,接着把锅碗瓢盆全都塞到了空间里。
至于换洗的衣服就放到背篓里背着。
户籍最为重要,是一个人的身份证明必须贴身放着。
爹留下的书籍也不能丢弃,路上得督促张牙好好读书认字。
小心翼翼地把书用布包起来放到底部。
不过小半时辰,家里的东西就就全都装到了袋子里。
杜槐花是个下过田的农妇,身上力气不小,背着过五十斤的东西也未有二话。
张明珠只能背些轻便的衣服。
张牙也背了自己的衣服。
张岁则是背了个大包袱。
确定没有遗漏后,一家人恋恋不舍地关上门。
也许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张岁率先扭头,牵着张牙拉着杜槐花踏上了逃荒之路。
张明珠抹着泪,“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三年前嫁给林窜时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在林窜家,生儿育女,生老病死。
没想到有朝一日林窜会丢下自己找活路。
那封休书像是针一样地刺进心头,现在也被她贴着胸口放着。
她要让自己永远都记着那股痛苦!
还好,孩子还没生下来,否则要跟孩子分别怕更是锥心之苦。
她摸着肚子,默默哭泣。
杜槐花已经缓过来了,看着大女儿哭泣她骂了一句,“坏人!”
当然是骂林窜。
张岁无暇顾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目光往左右看去。
旱了大半年时间,山上的树早就被晒得干枯,一点翠绿也不见。
地上的杂草蚂蚱更是影子也没有。
而前方,是逃荒的大部队。
也是低翠村的人,她特意等着人都走了才离开的。
走最后的人不用担心后方有人前来骚扰,也不用担心自己吃东西会不会被人看到惦记。
比起走在中间多少安全一些。
上辈子她学得是中医,在逃荒一路上应该能好好保住一家人的身体健康。
她原先是在奶奶身边生活,看着奶奶时不时的腿疼头疼才想着要学医。
后来,她爸妈把她接回去,给她报了个文武学校。
学校教练见她有些天赋还特意多教了一些让她去比赛。
等到了考大学,她实在厌倦那种生活直接报考了中医大学。
为此没少跟爸妈吵架。
但现在自己离世,他们应该不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