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那是不可能的,我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肯定是故意这么说,让我放松警惕呢。
“睡觉!不许玩手机!”他一把夺了我的手机,塞进了他的书包。
“你写卷子,我看手机,不影响你啊。”我说。
“你不是答应我今晚上都听我的吗?”
“我可没说答应你。”
“我不管,你跟我走了,就是答应我了。”
我噎了噎:“我就上网查一下资料而已?”
“查什么资料,我帮你查。”他说着话,掏出我的手机点开看了一眼,满腮酡红,跟拿了烫手山芋似的,慌不迭地把手机扔给了我,随后迅速翻身下床,抱着书包跑电脑桌旁边去了。
“你太坏了!”我在床上正正经经躺着,正打算好好睡觉时,他吸着鼻子,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我坏?你不带我来,我才不会搜这个呢!我这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必要的时候……”
“啊啊啊……不许再说这个!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是你先提的啊!”
“我……我只是说你太坏了,我可没说别的。”
“我也没说别的,我说的是查资料,是你拿我的手机看的啊……”
“那你为啥不设密码,一点开就是那个……”
“我又没啥好遮着藏着的……再说我一直都没设置密码,你知道的啊,是你自己点开看的,还怪我了……”
“你要是不搜,我会看见吗?”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吵了,我要睡觉了!”
他不回话了,过了一会儿,翻到卷子的另一面,又无意识地重复一句:“你太坏了,大坏人!”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是是是,我是坏人,就你是好人,我就不信你没搜过,没看过,没学过,没跟别人做过……”
他忽然安静了,猛地摔了手中的笔,沉着脸走到我眼前,俯视着我。
“你刚刚说什么?”他红着眼睛气呼呼地盯着我,低声问我。
我睁开眼,从容地回应道:“我说不要和我装什么都不懂,你在游戏里不是挺能撩的吗?我不信你……从来没跟别人做过!”
“原来咳咳咳……”他惶然地跌坐在床沿上,单手捂着眼睛悲戚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咳嗽,“你不辞而别是因为这个呵呵……”他摸着床沿站起身,拉上口罩,拿起床上的书包,将卷子塞了进去,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关门走了出去。
早该知道的,没有做过的事,问出来就是往对方身上扎刀子……
:清予,我在这里……
九月二十九,周五晚自习。
“今天我生日,有没有人陪我去k歌?”小麻雀怕自己声音不够大,站到讲台上提议道,“我请客哟,去我姐夫开的‘景光百合’ktv。”
全班同学闻声立刻尖叫起来,大声嚷嚷道:“去去去,免费的干嘛不去!”
小麻雀单手叉腰,拿着手机挥舞道:“决定好了我就跟我姐夫说一下,定一个大点的包厢。要喝酒的说一声,我叫服务员提前准备好。”
我一听有酒可以喝,兴致立马上来了,挥手道:“别忘了加我一个。”
坐在我旁边无聊到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苻清予不淡定了,站起来说了一句:“我也去。”他的感冒好了,说话的声音却没了温度。
小麻雀很开心,面露红光,笑着说:“那就是全班同学都去了。正好这个周末咱们班不用补课,可以玩整个通宵。”
所谓全班,其实也就二十二个人,我和苻清予还是插班生。
和苻清予坐上小麻雀叫的出租车以后,有几个同学说要去换衣服,不得已,小麻雀叫我们先坐车里等。
司机大哥等了很久,等得烟瘾犯了下车去抽烟,车内就剩我和苻清予两个人,安静得有点不知所措。
从青季大酒店分别后,他请了三天的假,今天才来上课,整个人又冷回去了,从早到晚瞅到我就哼鼻子瞪眼睛。
我想下车,但我坐的这一边正对着街道,不时有车辆经过,不好开车门,我正打算起身叫苻清予“让路”,他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两支笔和一个作文本,说:“和我下五子棋,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低柔,近乎是在恳求我。我忽然就心软了,接过了他手里的笔,陪他下起了五子棋。
很显然,我不是他的对手,每次都输,就很没劲,于是把笔递给他,说:“不玩了。”
他看着我,小声说:“是你太笨了,不知道堵住我,才会输。”
我说:“我堵哪你都会有出路,我下不赢你,不下了。”
他说:“那我让你赢,可以吗?你别不开心。”顿了顿,又说,“那天,对不起了,把你一个人扔在酒店,是你说的话太伤人了我才——”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思想龌龊了,以为你会对我做什么。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互不亏欠……”你想让我棋也不用说出来啊,搞得我好像哄不好的小孩一样。
他抬眸,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你一直在皱眉头,肯定是不希望我赢。”
我头往后移,说:“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他不说话了,默默地将笔和本子收进了书包。
景光百合的大包厢里,男女生就像卸了伪装的小妖怪,拿着话筒又唱又跳,肆意又张扬。炫彩斑斓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就像一道道发光的彩虹,照在一张张年轻活力的脸上,酒不醉人人自醉。
起初,七八个人围在一起胡乱点歌,却没有一首歌是完整能唱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