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谢谢彼此,亦要感谢那部无声的默剧。耳边没有聒噪的台词在吵,只有舒缓的电影配乐,在为他们的深吻营造气氛。
即便那日醉酒后的身体交合,他们也没有过这样的深吻,像是要吻进对方的心里,去窥一窥他们是何时为彼此种下的情根。
只怪电影戛然而止,他们藏在心中的那份隐秘没能来得及被挖掘出来,深吻便只是深吻而已。
穆朝朝松开攥着他长衫的手,胸脯起伏,带着喘息,“电影放完了,我……我该走了……”
周怀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压制住内心即将汹涌的情欲,对她颔首:“我送你回去。”
车上,他们并排坐在后座上,拉着手,却保持着安全距离。
阿笙与司机坐在前头,事无巨细地向后面的穆朝朝汇报江家二少爷的情况。仿若她才是周家真正的女主人,因为这样的待遇,连苏之玫也不曾有。
然而,事无巨细中总有关键信息会被刻意遗漏,江家二少爷为何会被人抓走的真正原因,只有周怀年清楚。她并不需要知道这些,周怀年只需她看到,人是安全的,一根汗毛都没少,便是他对她毫无保留的庇护。
不过,临下车时,周怀年还是不得不嘱咐了她一句:“至于二少爷的那位老师,为人品性有些问题。我能救他,却不能救此人。如若他问起,还需你用一些话搪塞过去。”
穆朝朝点头。她自然明白,能让他出手救回江柏归,就已经很不容易。她断不好再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外人,让他为难。哪怕这人是江柏归的老师,她也无法再张这个口。
穆朝朝下车的地方离江宅还有一段距离,周怀年想步行送她,她也不让。于是,站在车边,目送她回去。
忙了一整夜,现下松懈下来,周怀年难免精神不济。他抬手揉按了一下眉心,阿笙便递了烟过来。
周怀年偏头,含上,看阿笙把烟点燃。
“先生,顾局长那边还在等信儿,葛子才的命,今晚留不留?”
“做了吧。找自己的人,做得干净利索点,省得夜长梦多。”
他吐出一口烟,看狭长的小巷里,那个娇小的身影正蓦然回望。她对他笑,仿佛在说,夜长多好,夜长了,梦里便总能与他在一起……
第七章找茬
江家二少爷活了二十来年,第一次入狱,吓坏了家中的仆役与老妈子。临时烧了个三昧真火红炭盆,非要他跨过去。扒了身上旧衣不许再穿,桃木枝沾水,洒在身上,叮嘱祭祖七天,放生七天,食素七天,再剪下几寸头发,彻底沐浴,一套完整严谨的驱除邪祟的把戏,令这讲文明、讲科学的二少爷,也没了要反抗的底气。
等他由人折腾完这一番,穆朝朝才心神不宁地回到家。
她额前碎发微微凌乱,若有似无地掩着一双含情的水眸,像是带了心事的模样。豆绿色的裙摆在夜风中轻扬,露出两截月光白的小腿肚,交替往前行着。不疾不徐,像夜晚昙花慢慢张开花瓣,只为怜她之人散几缕清香。从浴房出来的江柏归一时顿住,恍然间以为,眼前的人是从哪儿闯进的一位将要幽会心上人的少女……
“二弟,你没事儿吧?”穆朝朝比他先从自己的神思中抽离出来,紧走几步到他跟前关切。
江柏归幡然醒过,拿着沐巾在自己的湿发上胡乱擦拭,“哦,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他又咳了两声,缓下神又问:“大嫂,他们说你去寻我了,所以你托了谁把我弄出来的?”
江柏归想到的只有周怀年,然而,穆朝朝却没有这样说,“你大哥有位同学在上海,家里与警署的人有些交情。我去找了他,没想到真的能行。”
穆朝朝也装作挺意外的样子,接过他手中的沐巾,脸上还带着松了一口气的笑意。
江柏远当年上学,确实有那么一位家在上海的同学。江柏归不疑有他,点头说道:“我本没犯什么错的,只是为了葛老师打抱不平,他们才一并将我关了进去。”
听到这个名字,穆朝朝脸上笑意褪去,“二弟,我听说那个葛老师品行有些问题。我看,往后你还是不要与他接触的好。”
“大嫂,这话是大哥那位同学告诉你的?”江柏归冷哼了一声,由此对她口中那位出手相助的人有了些不好的印象,“你知道他们为何要抓葛老师么?”
穆朝朝摇摇头,“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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