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遇心中一喜,天下大乱恰恰就是他这种人的机会。
豫州不一定非要向荥阳进发,此战一半是为了报仇,另一半则是为了配合江东收复洛阳而提前部署。
更大利益近在眼前。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峙了这么长时间,张遇并无决一死战的决心。
“传令,左营断后,其他诸军退回密县!”张遇大手一挥。
谢肃惊掉了手中的麈尾,左营正是他们谢家的部曲,“使君!”
张遇斜眼望着他,“阁下无需多虑,贼子乃虚张声势尔,定然不敢强攻,只需守上两个时辰,某自会接应。”
即便敌军是虚张声势,见到张遇大军退走,必然会发起猛攻。
谢肃虽然纨绔,但不是傻子,张遇这是把谢家往火坑里面推。
“阁下放心,看在谢家面子上,某绝不会坐视尔等覆灭,此乃军令,不从者斩!”张遇杀气腾腾道。
周围亲卫手按刀柄。
如今北方形势将变,张遇对江东依赖大减,而且一个谢家子侄而已,也代表不了整个江东,死了也就死了。
“领、领命!”谢肃眼中怨毒一闪而逝。
其实此时一起退走还来得及,没必要断后,敌军渡河需要时间,西面敌军在击溃右营三千人马之后,并未乘胜追击,东面的骑兵目标也不是这边……
张遇笑了两声,心满意足的带着亲卫离去。
两千余甲士聚集在空旷的主营中,谢肃满脸冷汗。
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想起张遇的出身,流民帅,一如当年的苏峻、祖约。
整个江东对流民帅的印象都不好。
他们出身底层,好勇斗狠、反复无常、贼性不改。
贼军的吼声越来越近。
真到了绝境,这群江东士卒们也被逼出了血性,他们同样也是北方南下的流民,被安置在淮南侨郡,不缺血战的勇气。
更何况他们装备精良。
“杀贼!”前阵的几十人狂吼起来。
长矛林立,弩机上弦。
将陷入深思和悔恨的谢肃拉回现实。
“事已至此,唯有血战,为朝廷尽忠!”谢万拔出寒光闪闪的宝剑。
谢肃深吸一口气,走到阵中,“诸军听令,放下武器,投降!”
周围士卒全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谢肃。
“诸军听令,投降!”谢肃底气十足。
“哐当”一声响,谢万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剑掉在地上,正想捡起的时候,周围已经响起一片“哐哐当当”的声音。
士卒们已然放下了武器。
“子穆安可降贼?”谢万一脸怒气。
谢肃冷眼望着他,捡起地上的长剑,重新塞回他手上,“叔父若愿为朝廷尽忠,可提剑向前!”
谢万手一哆嗦,长剑又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