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睿垂手而立,小夫人递个眼色,示意他可以下去。
杨焯廷又听了听珞琪解释的她同南安郡王妃及当今宫里的珍妃瑾妃是自幼玩伴,也不过嗯了一声道:“树大招风,听说宫里那位小主儿风头过盛,还是避嫌些为好。”
珞琪应了声“爹爹教训的是!”
心里知道公公指的“小主儿”是自己的表妹珍妃,光绪皇帝的宠妃。
请安出来,三人都身心俱疲。
珞琪思忖着今天去见南安郡王的事蹊跷,虽然是郡王妃岫玉姐姐同她姐妹多年不见,可是为何郡王爷喊了五弟同往?难道真是仰慕一个神童少年的才学?
焕睿告辞回自己的院子,向嫂嫂珞琪递个眼色道:“兄嫂好生安歇,冰儿就不再叨扰了。”
回到房里,杨云纵一头扎在床榻上疲惫的样子。
珞琪凑到他床前,柔声劝:“起来洗洗,好歹擦擦舒坦些再睡。”
“你且去洗吧。”丈夫一句话,半眯了眼望着珞琪,珞琪嫣然一笑,颊生红云。
安置了丈夫先歇下,珞琪去耳房沐浴。
大木桶里香气蒸腾,那是洒了西洋的玫瑰浴露,水面上还洒了新采摘的鲜花瓣。
珞琪解了衣衫,扶了碧痕的腕子走上那竹梯,立在上面用脚探探水温,微烫,但外面寒凉,她还是试着下到桶里。
白皙的肌肤浸泡在水里毛孔微张,碧痕挽着袖子为珞琪擦洗。
珞琪手里把玩着水面上的鲜花瓣,边笑谈着今天丈夫云纵惩治那个为富不仁的商人的趣事,直泡得周身酥软,珞琪才起身,擦干身子,抹了层南洋产的乳液,身上一股淡淡茶香。
珞琪拉过碧痕,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羞得碧痕脸颊绯红,羞恼地埋怨:“小姐,那东西哪里是衣服,能穿呀?”
“洋人的睡衣当然也是衣裳。”珞琪辩驳道。
碧痕红着脸去储物的房间里取来一个纸包,打开层层包裹,抖出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吊带睡衣。
珞琪俏然一笑,套在身上,对了穿衣镜左右照看欣赏。睡衣质地轻薄,飘然轻荡,朦胧的线条若隐若现,尤其是胸前那两粒红豆更是深浅若无,时隐时现的诱人。也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丈夫见到是不是会春心萌动,前晚在床上给他难堪,昨天夫妻赌气一夜,今天是该握手言欢了。
再者,丈夫奉了差事又将出远门,这之前定然是要迎娶了碧痕圆房,以免夜长梦多。只是这一来二去,她能同丈夫同宿共眠的日子就没多时了。
珞琪围裹上一件厚厚的大浴袍,打开条门缝,吩咐碧痕为她把手住院门,自己看了院内左右无人,一溜碎步小跑逃回自己的卧室。
惊羞得心噗通通乱跳,轻轻带上门,屋内静悄悄,怕是丈夫睡下了。
珞琪带了一脸魅笑,挑了帘子进内室,踮脚轻步挪去床边,想要突袭般扑去床帐内吓丈夫一个措手不及。
蹑手蹑脚地来到低垂的红绡帐外,珞琪的心跳加速,柔声媚语道了句:“官人,人家来了。”
抿咬樱唇,抖去身上厚重的浴袍,露出那身若有若无的白纱吊带睡衣,一掀帘帐一跃扑上床榻。
就在珞琪看清帐内空空如也的时候,已经扑趴在空荡荡的床上,丈夫竟然不在帐中。
娇羞气恼,珞琪大失所望,床榻上空空无人,床被都不曾铺好,丈夫不曾在这里睡下。下床四下看,屋里空荡荡。珞琪来到外间,轻拉开门缝向院里看,丈夫那间书房灯光闪亮。
珞琪心里一阵委屈,莫不是丈夫还在同她赌气?
“碧痕,碧痕!”珞琪向碧痕低声唤,在影壁旁为她把风的碧痕纳罕地过来神秘地问:“小姐,怎的了?”
珞琪咬咬唇,指指西厢书房低声道:“你去喊你家姑爷,就说,就说……就是少奶奶头烫,浑身发热,请他过来看看是不是病了?”
碧痕看看珞琪那浑身发抖的模样,又望望西厢那书房,“喔”了一声向书房走去。
珞琪一阵笑,几步跳回自己的床榻,散了乌发在枕间,一副慵懒的样子,也不曾盖被子,就这么一身纱衣躺在床上,想着如何等了丈夫进帐,一把搂了他扑到床上。
心里不由窃笑。
珞琪自幼生长在洋人的环境,习惯喜欢的都是那些在这个守旧的家庭里离经叛道的事情。
等了一阵,听到书房的门帘响动,再过了一阵,卧房的门声,很小,之后就是帘子晃动的声音。
珞琪闭上眼,屏住鼻息,就觉得帐帘微动,脸上有温潮的气息,珞琪发疯般跃起一抱,叫道“捉到你了!”
“小姐,是我!碧痕!”碧痕娇声埋怨,珞琪羞得满颊通红,一把推开碧痕爬起身,羞愧地埋了头在膝间问道,“你姑爷呢?”
“姑爷吩咐碧痕陪小姐睡,说他乏了,今天不来了。”碧痕怯生生道,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珞琪脸色一阵羞怯,懊恼地咬了手指发呆。
碧痕扯过被子掩住珞琪的身子劝道:“小姐,快换掉这块儿纱吧,多羞呀,都露着呢。”
珞琪更觉得委屈,倒身藏在被子里,也不再做声。
碧痕见她不快,知道是在生姑爷的气,试探道:“小姐,若是真想和姑爷好,不如小姐自己过去找姑爷吧?”
珞琪想想,也不无道理,只是若如此,岂不是她太没脸面,该不会被丈夫取笑?
心里矛盾,犹豫着该不该过去主动投怀送抱。
珞琪起身,从窗纱缝向外看去,夜色朦胧,丈夫的书房灯影晃动,映出丈夫的影子在窗前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