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琪逗她说:“等会儿子你去给你家小女婿姑爷擦药,自己去看。”
羞得碧痕“哎呀!”一声责怪,双手捂了脸跑开。
珞琪拥着被子缩在床边,直等到鸡鸣破晓,才听得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丈夫进了书房。
又听丈夫大声唤着忠儿和碧痕,珞琪穿鞋去书房,丈夫视她如无物一般,在忠儿和碧痕伺候下洗漱。
珞琪轻声问:“去了哪里?也不曾支语一声,害得人家担心。”
丈夫没有回答她,只是抬头用手巾敷着面颊。
“姑爷,小姐提心吊胆的偏要去找寻你,是它妈妈拦阻了,说怕老爷知道怪罪。”碧痕小心翼翼道。
云纵侧眼上下打量碧痕,笑了笑又摇摇头。
抬眼望了眼打帘子进来的它妈妈吩咐道:“奶娘,老爷吩咐下来,明晚就同碧痕拜堂圆房,早些了却这桩亲事。”
“这么快?”不等珞琪开口,它妈妈惊讶地问。
其实这也是珞琪心中纳闷之事,就是纳妾,总是要有个准备的时间,如此匆匆忙忙怕还真是稀罕事。
它妈妈笑应道:“未尝不是好事,府里近日来出了这些没头官司,娶了新少姨奶奶进门,冲冲喜也是好的。”
碧痕羞红了脸端了铜盆就要出门,云纵一把拉住她的腕子奚落:“躲个什么?没见过你家姑爷不是?”
温柔的目光中满是对碧痕的怜惜,丝毫没有留意她这个正房大太太的存在。
珞琪知趣地悄悄退出书房,书房内丈夫仍是在同碧痕、忠儿说笑,丝毫没留意她的离去。
落寞地独坐在房中,听了清晨院子里人进人出说笑语声不绝于耳,只她独守空房。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碧痕红云满面娇羞地进来,伺候她梳妆打扮,心神不宁,竟然不小心打落了胭脂盒。
珞琪逗她说:“怎么,心都飞过去了?”
碧痕拖长声音娇滴滴埋怨了一声:“小姐……”
珞琪梳洗齐整,在碧痕的搀扶下去同丈夫去上房给公公请安。
一路上,珞琪随在丈夫身后,低声问:“吉哥哥,还痛吗?”
丈夫似是没听到她的话,兀自向前走,心思满腹的样子,珞琪也不便多问。
沿着长长的甬道向前院去,迎面一群哭哭啼啼的人正向他们走来。
两名老妈子搀架着一位双腿发软无力的人向迎面而来,一袭黑绒斗篷遮盖严实,看不清那人的面目,身后哭天抹泪嚎啕痛哭的竟然是四太太庄头凤。
“姨小姐,快走吧!老爷这是天大的恩纵了。慈恩庵是个好去处,若是换了杨府里的女眷做出此等不要脸面的事,怕是要绑去沉塘的。”
说话的是七姨太柳咏絮,珞琪和云纵忙闪靠在一旁,静等了这队人走到面前,恭敬地向四姨太和七姨太问安。
被老妈子们搀扶着挣扎的黑衣人斗篷甩开,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如鬼一般,哭得声音沙哑道:“冤枉,姐姐,我冤枉,求你去跟老爷讨个说法,我冤枉。妹妹可以死,可不能去担这不洁之名。”
珞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眼前的景象再次令她震惊。
黑色斗篷的女人是四姨太庄头凤的亲妹妹,珞琪叫做“表姨娘”的。四姨太庄头凤家境不是很好,这个亲妹子生得水灵,从小就随了她寄住在杨家,指望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只是挑来拣去,耽误了青春,到了二十岁也不曾寻到中意的人家。
“姨娘,这是哪里去?”珞琪上前问,这位表姨娘平素不大同人讲话,性格安静,却是画得一笔好丹青,为此珞琪十分喜欢她“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清雅之气。
庄头凤见到珞琪又气又恨,抹着泪冲过来一把将珞琪推撞到墙上骂:“你得意了,正中下怀了?你还要在杨家如何兴风作浪?”
竟然这事也同她有瓜葛?珞琪懵懂地望着四姨太问:“四妈妈,珞琪不甚明白。”
求救的目光望向丈夫时,丈夫竟然在一旁冷眼旁观,还一把抓住了要过来为她解围的碧痕。
管家跟上来劝解催促道:“四太太、七太太,快些吧。不是什么有脸的事,趁了天没大亮,快从后门出去,轿子在外面候着了。”
哭闹声远去,珞琪才喊住哀声叹气的管家询问究竟。
管家摇头叹气道:“不守妇道,老爷怕坏了杨府门风,打发她走了。”
珞琪望着远去的人影,心想既然是表姨娘不守妇道,就该遣送她回庄家,如何反要送去尼姑庵?
“啊哼!”丈夫打了喷嚏,似是提醒她,珞琪忙随在丈夫身后去给公公请安,几步一回头,心里仍是纳罕不已。
17春心莫共花争发
公公杨焯廷坐在榻上品茗,一脸悠然的神情,仿佛夜间的惊风冷雨都不曾有过。
只吩咐云纵立刻动身去上海经办给老佛爷六十大寿的寿礼,待回来再行操办纳妾之事。
余光瞟了珞琪一眼,又吩咐儿子云纵道:“带你三弟同行,也让他出外历练历练。”
云纵应了声“是!”
珞琪更是不解,公公竟然对三弟的缪行丝毫不加怪罪,因何夜间审贼似地不依不饶责打丈夫云纵。
回房的路上,珞琪悄声问丈夫:“爹爹难不成就如此轻饶了三弟?”
丈夫转身回头,怒目而视,沉吟片刻,回头快步向前走,丢下了珞琪好生没趣。
回到房中,珞琪惦记着丈夫身上的棒伤,拿来药酒要为他擦揉。
丈夫云纵却不睬她,直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掏出珞琪私藏下的脏证--大红绣花抹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