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已过,正是大年初六,几位朋友早已出回家,只剩煊默。
她故意多留几日,可非夜迟迟未出关,最终还是选择先回海月村。
她已经留下花笺,非夜出关,自能看到。
以她的实力,出了云苍宗,到达安全地界,便直接横跨万里,到达海月村附近。
炊烟缭绕,青山萧瑟,踏着青石板路,向下走去,远远便能瞧见,村舍聚散之处。道路两旁,是浅黄色、亮丽的鸡蛋花,还散着阵阵清香,以及冬雪消融后的清凉。山上的青松,依旧葱绿,但枯败的残枝,垂垂凋矣。
走了许久,终于到达山脚,出口处,便是海月村的入口所在。门洞之上,有一块木牌匾,泛着青色,其上大大的“海月村”三个字,带着历史的沉淀,厚重古朴。
令人意外的是,门洞左前方,与山脚有段距离的空地处,有一棵千年古树,泛着盈盈泽绿。树的躯干粗壮,几十个人围成一圈,才能抱住。树旁,有一个秋千架,架桩之上缠满了粉红色的花朵,像美丽的人儿在招手。
一张圆形石桌,四个石凳,纹路清晰,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质感十足。
瞥到那角福地,煊默浅浅一笑。少年时,她曾在那和好友玩耍,畅聊未来。
她收回视线,向着海月村,款步走去。
回家了。
“默儿。”熟悉的嗓音,温柔的笑容,一如既往。
“小翠姐。”煊默甜美的嗓音响起,还带着几分哭腔。
在看到亲人那刻,她就已经绷不住了。
亲人相拥,仿佛在天地旋转间,泣然流转时光。
得知煊默回来,街坊邻居都来了。煊默一一打过招呼,便直奔王奶奶的住处。
海月村,坐落于紫陌山中心地带,十分隐蔽,仿佛隔世隐居一般。村中人,百余人,一派祥和,安宁度日。
这里的人,很少出世,安于一隅,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煊默就是在这里,在爱的包围下,成长起来的。
众所周知,扶霜国一年四季皆有霜雪,海月村也不例外。但他们,自有其生存之道。
如今煊默回来,众人很是欣喜,百人流水席,已经在进行中。
当初她的不辞而别,让一众人很是伤心,如今她的归来,众人欣喜多于责怪。
那是他们共同养大的孩子呀,怎么忍心责备?
煊默自然知道。
十五岁的她也未曾想,十八岁的她,竟会还与他们有再见之日。
“奶奶,小默儿回来了。”
刚刚迈入院子,煊默喜极而泣。
一头银丝如雪,布满皱纹的老脸,看起来慈祥温和。但她的眼里,有泪花点点。
“回来就好…就好……”苍老的声音,却那么的令人想念。
煊默和王奶奶紧紧相拥,泪水斑驳。
她是王奶奶在河边洗衣时捡回来的,待她如亲生孙女,一直关怀备至,疼爱有加。
王奶奶,一生未嫁,独自生活了六十年,最年少时和最暮年时,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前者,是因为她有一个挚爱一生的少年郎;后者,则是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孙女。
当初煊默的离开,她早就感知到了,虽然伤心,但还是放她离去。
祖孙二人,简单话别,便参与进百家席的制作中。
如今的她,换回粗布麻衣,简单清爽,却依旧难掩她的俏丽之姿。
煊默正在做油炸霜鱼,新鲜的霜鱼,刮去鳞片,洗净后,切块裹上面粉,放入油锅烹炸。待到熟时,捞出放入盘中,浇上事先准备好的葱香辣酱,香味四溢,令人垂涎。
王奶奶在一旁打下手,慈祥和蔼,眼里皆是暖意。
所谓霜鱼,是海月村特有的鱼种,能忍天地霜雪,不受冰寒。
做油炸霜鱼最好的,当属煊默,因为她有王奶奶亲自传授的手艺,以及特有的辣酱。
日照西斜,十六张桌子,拼凑在一起,众人围聚,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