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吧?”我试探着问。
柳江没回我,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听他如此实在的叹气。
我忽然抬头:“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出发?”
柳江疑惑:“比我早些,中午左右——怎么了?”
我忽然起身,这次注意着躲开灯泡,我说:“我等会儿过来。”
他也随着我站起来,把灯泡拨到一边,满目茫然:“这是唱哪一出?”
“你之前说过,他父母对他打架闹事很不满意是吧?”我问柳江。
柳江点头。
“你也说过,他父母有期待他作为一个普通优等生好好成长对吧?”
柳江又点头。
“不是,”他反过来问我,“这些跟他父母想去一起露营有什么关系?”
对柳江这种家庭和睦关系单纯的人来说,亲子关系直来直去到无以复加,自然无法懂这种父母期待与孩子能力差距带来的落差。
但是我懂,因为我是一个碰巧满足了父母惊人需求的幸运的优秀的孩子,所以我最懂他这种没能满足父母的人最害怕什么。
所以,来吧,血债血偿。
下午一点半,柳爷爷和柳奶奶坐上了前往老年度假村的中巴,家里只剩顾童宇和他暂时留在客厅里的父母,以及被无辜留下陪客人的柳丝丝。
在柳丝丝第三次发消息问柳江要不要赶人的时候,我从外面敲开了房门。
可能是我这次形象和以往大不一样,柳丝丝愣住了,接着就想转头问柳江你们俩玩什么把戏,但我抢先一步迈进屋内,一推鼻梁上的眼镜。
向屋内环视一圈,接着问道:“请问柳江同学在吗?”
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我总结了一下一个家长老师心目中都完美的好学生形象,然后临时打扮了一番。
现在,好学生本生——我杨平生,闪亮登场。
再登场之前,我特地把平时毛毛愣愣的头发压趴下去了一点,又把我不愿意戴的近视镜找了出来,挂在鼻梁上,顺便把我今天特地穿来的polo衫领子一立,上衣掖进了裤腰里。
一手插袋,一手夹着教材,柳江看着我,选择把我的立领压了下来。
“装过火了。”他说。
所以现在我穿着领子没有立起来的polo衫,夹着课本,出现在了客厅里。
柳丝丝认识我,所以这一下差点没憋住笑,顾童宇也认识我,但在看到我以后,他的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一种本能的恐惧——不是针对于我,而是针对于沙发上坐着的另外两个人,也就是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正坐在沙发上,两人的姿势如出一辙的端庄且紧绷,他母亲穿了条紧身的套装中裙,他父亲穿了件亚麻短袖,两人看上去都是精英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