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柳江的“哥”——顾童宇并不认识我,但认识我的校服,因为柳江总是穿着一身去见他。
所以奶茶店男孩的第一句话就是寒暄:“你也是二十中学的学生吧——想喝点什么?”
我比他直接一点,我回答:“柳江平时会喝什么?我要一杯一样的,不对,两杯。”
我用一问一答生动形象地展示了我与柳江很熟,我对柳江很关心以及我等下要去见柳江三件事,但在坐下来等他摇奶茶时,我又感觉自己好像显得有点攻击性过强,这让我无形之中有种要输的不甘心感。
深呼吸一次,我试图找自己过去的游刃有余感。
我跟他搭话:“平时来你这里的有很多二十中的学生吗?”
他的声音混杂在奶茶封口机的噪声里:“不多,这几天也就你和柳江。”
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居然让我听出了他的阳光品格与积极向上的品质,我开始怀疑我与他是否真的有共性,以及这种品质是否真的会让老师和家长会心一笑。
反正现在的我开始讨厌起这种阳光温暖的人设来了,但如果抱有这样的想法,只会显得我愈发阴沉。
第一杯奶茶做完,他上下摇晃着奶茶杯子,塑料杯里的冰块咔哒作响。
柳江最喜欢的奶茶是茉香奶绿,全糖,还要多冰,光是听见冰块敲打杯壁的声音,我就感觉自己会被冻到下颌骨疼。
噪音停下的间隙,他又主动开口与我搭话,这人真的很奇怪,光是听他发起提问的音调,就能感受到一股正午的太阳直射在脸上,刺得人脸皮疼。
他对我说:“你是这几天转来二十中学的吗?我从柳江那里听说过你。”
我手里正翻着玻璃边桌上的便签纸,这个年代每家奶茶店都会配置这样一面便签墙,他的话让我抬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一张蓝色便签上的宣言。
两个字——要赢。
我回答他:“是吗?我也从柳江那里听说过你。”
封口机的噪音戛然而止,他忽然停下手,抬头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目前的更新频率是每周五、六、日,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点苦等?
好孩子柳江
比起一板一眼的对话,直接剑拔弩张倒是能让我倍感舒适的状态,我很期待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来。
没想到他只是一抿嘴,略显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封口不小心漏了,你坐着等等,我再给你做一杯。”
就这?
没劲。
我靠回椅背,望向玻璃门外随风摇摆的杨树。
“这样啊。”柳江给自己手里的奶茶插上吸管,又问我,“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柳江当然不知道我去找顾童宇的细节,只当我是去普通和人家见了面,普通和他打了招呼。
我坐在柳江旁边,也给奶茶插上吸管,深吸一口之后,我只感觉自己的眼皮都要被糖糊到一起了。待我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甜奶精咽下去,才回答柳江的提问:“人……挺好的。”
说实话,顾童宇这人比他这名字普通多了。
光听名字,怎么样都得是个言情校园文里的多金痴情男二号,如此印象在我看到他照片时削减下去了一分,在我见到他本人时又削减下去另一分。
现在只剩下一个长得端正,比我略高,戴了副眼镜,声音有点好听的普通男人形象。
……怎么还是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爽?
但好歹算是认识了,正如耗子所说,所有的嫉妒都能在缩小信息差的过程中不攻自破,我感觉我对他的敌意已经没那么强了。
我问柳江:“你平时喝的都是这么甜的吗?”
我俩坐在天台上,柳江被太阳晒得直眯眼睛,卧蚕明显,他丝毫没犹豫就把我手里那杯拿去尝了一口,然后反问我:“这怎么了,这不就是正常糖吗?”
我盯着柳江尝过一次的吸管,硬生生又喝了一口,眼皮第二次被糖糊了起来。
挺好,至少证明我俩甜度是一样的,不是顾童宇在刻意刁难我。
连城是座旅游城市,五月份的天气好得要命,柳江家的天台并不高,是和周围的树冠平齐的高度。风一吹,我感觉自己像是飘到了天上,畅爽极了。
对顾童宇也不那么恨了,对柳江跟谁都好这种事也不那么恨了,因为现在天地间只有我和柳江。
“说起来,”我问他,“你学这些乐器是专门报了班吗?”
他本来正眯着眼睛看风景,听到我发问,先是自嘲般笑了一声。
“不是,我家哪有那么多闲钱。”他把奶茶杯子放在脚边,“一开始是我哥教,后来我上手了之后就开始自学,其实乐器之间共通性很大的,学了一个就会另一个,简单得很!”
顾童宇是被家人专门往音乐方向培养的,但听说是要站在歌剧院里的那种,和柳江的追求没有多大共同点。
我也把奶茶杯放在脚边,和他的并排放在一起,我感叹:“学音乐,很贵啊。”
“但学好了很挣钱。”柳江言之凿凿。
我后知后觉发现我们俩的对话不太像是高中生该有的,这个年纪的大多数人还在用他们不熟练的语言系统表达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的阔绰,比如我妈开奥迪,我爸开公司,我自己一个人住一套房子这种。
——虽然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实话实说。
好吧,我闭嘴了,说回柳江。
之前在看他接演出的时候,我也问过他要那么多钱干嘛,结果他只是嘿嘿一笑就把话题岔过去了,我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