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说了一句:“无聊。”
“什么湳沨无聊?”我抬起眼睛,把手里的垃圾扔掉。
“游戏无聊。”他回我。
我挺无奈的,大概无聊就是青春的底色吧,曾经觉得无聊透顶的每时每刻,是未来永远追不回的快乐。
我倒是挺想听听他接下来关于无聊还能发表什么看法的,没想到他居然又有了些新点子。
他忽然抬头,和我四目相对:“我们找点乐子吧。”
我不会伤害柳江——也许
说实话,柳江跟我提找乐子这件事,我是完全猜不到他的下文的。
因为对他来说,什么都可以无聊,又可以什么都是乐子,他话又密,笑点又奇怪,情绪千变万化。
在我已经做好了陪他找寻一下午所谓“乐子”的准备以后,他居然直接给了我答案。
他问我:“你喜欢伤害别人吗?”
我听见窗外有只蝉叫了一声,不过声音很快低哑下去,戛然而止。
“伤害谁?”我问了一句,勉强笑了一声。
同样一句话,柳江跟我吵架时说过一次。
上大学以后,我找女友之前,我忘了我们两个因为什么去吵架,总之我们有段时间总是在吵架,原因全是小的,小到我现在怎么用力想都想不起来。
那天的原因我也不记得,但我记得那是我们吵得最凶的一次,用电话吵的,过程中还被我关系最好的室友目击到了,他显然没见过我那么凶恶的模样。
那时我在宿舍安全通道,他本来要过去倒水,见我这样子,他战战兢兢贴着墙走,等两小时后我回寝室,他才敢试探着跟我说话。
“刚才那人是怎么惹到你了?”他问。
“惹到我?”那时候我还要准备竞赛手续,心烦意乱地摇着头,“没什么事,就是一个特殊的人。”
我只用“特殊”来描述这段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些过于随便,我们从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起纠缠在一起,人前嬉笑怒骂、欢喜冤家,人后关起门来,连一秒钟的耐心都不会有。
我记得只要我们俩同时没有事情,那没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房门走不出去。即使走出去了也不过觅食或放水,打扫过生理需求之后,我们又会被吸进床铺的漩涡里,钟表空走,我们忘乎所以地沉醉。
但除此之外呢?
我们好像只在化为最原始的样子时最为合拍,他喜欢疼,我又喜欢弄疼别人,不过我愿意他也弄疼我,尽管他不太愿意。
一切结束,我们退回到人类社会,却处处都在互相损耗。小到暑假的去向,大到一声爱或者不爱,我们处处都像两块生硬的玻璃,碰在一起,刺耳又难听。
是因为我不爱他吗?又或者恰恰相反,是因为我爱他呢?
总之,那次吵架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你喜欢伤害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