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死工资,或者是死工资加微薄的提成,每次律所主任帮他交社保都交的不情不愿,总要在他面前翻来覆去地说,律所挣来的那点钱一边在养政府,一边在养他们这些创收低下的授薪律师。
还没想出答案来,突然,他的胃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封惟暗中骂了一声,早知道傍晚主任会开除他,那中午配客户吃饭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假模假样地陪笑,却真刀实枪地喝下无数杯酒,他就应该把酒杯一扔,然后冷笑着,指着在座的所有人的鼻子说:“是,我可以喝酒,我不会酒精过敏,但我就不陪你们喝。”
“有几个钱了不起,我受够了!”
接着,养父的司机开着价值千万的豪车登场,对他说,少爷,我们该回家了。
在众人震惊又羡煞无比的视线中,他冷漠地看向律所主任,说,你给的太少了,从明天起,我不会再来你的律所上班,我辞职了,什么,还有离职交接手续?那我请假,请三十天!
最后转身离去,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想想就很爽。
……也只是想想罢了。
封惟一只手抓住前面座位的椅背,慢慢地弓起了腰,忍受疼痛的同时,他开始用手机搜索附近的医院,思考怎么转车过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突然听到男生问他。
封惟一怔,低声说没事。
男生却睁大了眼睛反复观察他的脸色,“我感觉你不像没事的样子,我陪你去一趟医院吧!”
然后掏出手机,搜索起了附近的医院,完全不管封惟有没有同意。
……看来这句话也不是疑问句。
去哪所医院,走什么路线,坐什么交通工具,最后都是男生决定的。
他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在和封惟商量,而是通知,“我算了算,离我们最近的医院,路上还要花到三十分钟,现在是晚高峰,打车很慢,我们还是坐地铁吧,你只管跟着我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想!”
这句话当然也不是疑问句。
封惟扭头看了男生一眼,点了点头,“……谢谢。”
其实这点小病小痛,对封惟来说,根本还没到需要人陪着去的地步——可能是他孤独惯了,懒得去找谁陪。
不过一个人去医院,有一个最令他讨厌的地方。
那就是明明身体已经被折磨得痛苦无比,难以集中注意力,精神涣散却还要强撑着,花脑子去留意,什么时候上车,什么时候下车,什么时候转车,千万别坐过了,还要打开地图导航寻找医院大门,还要思考是挂门诊还是急诊,挂什么科,还要在偌大的医院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诊室和药房……
好在这些事情,今天的封惟都不用操心。
于是他们从公交车转到地铁口。
两人刚扫码进站,耳边警报声响,预示门即将合上。
男生不想正好错过一班列车,拉起封惟的手就是一顿狂奔,好在,踩着点赶上了,他气喘吁吁地笑了,“你跑得真快啊,我还以为,你会拖我后腿呢,结果没想到,反而是我拖了你的后腿。”
语罢,男生看向封惟,却发现封惟的视线,正落于他们相握的左右手,人类好像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思及此,他急忙将手松开,“不好意思啊,刚刚我太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