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盈浅显地说了下:“我将桶子放娘子店里,娘子帮忙卖出去,我付娘子报酬。”
涂娘子想了想,击掌道:“这样好!”
怕自己答应的太干脆,她又解释起来,“倒不是为了那几个钱,这样门口不会乱糟糟的。便是你不提钱,我也答应。”
沈朝盈不断点头,笑道:“知道的,知道的。涂娘子最是古道热肠了。”
——
崔瑄再来时,看见店里多了个脸生的小娘子,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顿脚步,抬眼去看门口墙上的招牌。
“没走错,没走错。”沈朝盈出来恰好看见这一幕,忍笑招呼着,心道竟然有点儿可爱是怎么回事。
崔瑄面无表情看她一眼,走进店里坐下。
看破对方的尴尬,沈朝盈一点儿也不介意冷淡,扬起笑脸,“小崔大人许久没来了,是近来公事繁杂?”
好像似入了春以来,便没见过了。
崔瑄其实是劝课农桑去了,作为一县之长,春天的时候,要到田地间去,提高人们男耕女织的积极性。
此行顶着大日头,十分辛苦,是以沈朝盈敏锐地发现这位俊美异常的长安令晒黑了不少,嗯……多了些不可言说的男人味。
谈论农桑事
所谓劝课农桑,便是走访百姓,勉励大家发展相农业及相关手工业,不要惰懒。
自西晋以来,时局动荡,战火绵延,中原分裂,自古传承的天子亲耕籍田礼废弃已久。
本朝太祖在登基后第三年忽然想起来这么个古老的仪式,于是兴致勃勃,“亲祭先农,躬耕耒耜,籍于千亩之甸……观者莫不骇跃。”
从“骇跃”可见,当时的老百姓跟官员受到惊吓又新鲜的场面,自此又恢复了这个仪式。
崔瑄也是今年亲自下田间走了一趟才知道,原来所谓“男耕女织”,却有这么多人家只图耕种。
他站在田间跟老农妇人们嘴皮子都磨破了,从植桑的用处,说到无人植桑的危害,瞧着他们却明显一副没听进去的模样。
离开时,里正笑道:“愚民粗鄙,只怕还是不会种桑养蚕啊,真是辛苦小崔大人了。”
崔瑄仿佛拳头打在棉花上,但也知道白里正说的是当下事实。
……
甜品稍稍抚慰了五内的燥郁,崔瑄神色也不自觉柔和下来……这冰酥酪细腻嫩滑,带有甜酒的香气,上回其实就想试试了。
阿翘抱着一个木盒子从后院穿出来,有些着急道:“小娘子,这蚕怎么不吃不喝,是不是快死了!”
沈朝盈走过去,“我看看。”
一看,早上还蠢蠢欲动的灰白肥虫果然有些无精打采。
沈朝盈淡定地捻起一片叶子,颇老道地丢掉:“这是苎麻,不是桑叶,它们当然不吃了。咱们后屋西面那一棵才是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