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自己在想一些非常失礼的事,心情都变得乱糟糟的了。庄迟想着没什么精神地垂着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顾溪眠闻声向她看来,轻声道:“伤口很痛吗?”
“啊、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人产生了误解,庄迟下意识挺直了背,她紧张时话都说得多,“不怎么痛,刚才大夫也说了、没有划的很深,只是出血多看着恐怖而已,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你不用担心……”
说没什么感觉自然还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顾溪眠大约也听得出来,眼底仍带着些忧色:“但是伤的是右手,日常生活里一定还是会有不方便的吧。”
“没事啦,伤的只是手腕,其实也不怎么影响右手的活动,我也不会去举铁什么的……”
庄迟还在絮絮地表达着这点儿伤完全没问题时,就见顾溪眠突然取出了手机,示意地看向她:“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有什么不方便或者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找我就好,随时都可以。再怎么说、你都是因为帮了我才会受伤的。而且……估计我们之后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吧,”她顿了顿,又续道,“毕竟我们都是大一新生。”
是……是这样的吗?庄迟懵懵地想着,虽然不知道这座圣布莱斯顿的招生人数具体是多少,但按一般论来说,大学每届入学的新生都得有个三四千人左右吧?这其中的两个人见面的机会真的会很多吗?
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总之庄迟还是默默拿出了手机,和顾溪眠交换了微信——不然怎么办,难道要她说“不要我不想和你交换联系方式”吗,感觉这台词像那种下一章就会被女主搞下线的三流杂鱼反派才会说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要和顾溪眠保持距离,那也绝不是想要被顾溪眠讨厌记恨的意思……!
……哎,感觉也没必要想这么多。反正加了微信也完全不会发消息的也大有人在吧,她又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个伤而去主动找顾溪眠帮她什么——
那边认认真真操作着手机的顾溪眠可不知道她这些丰富的心理活动,但似乎注意到了她这边变幻莫测的表情而抬起头来,庄迟连忙板住脸,嘴唇也用力抿住,力求不泄露自己内心任何一丝情绪。
而不知道顾溪眠是从庄迟这副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总之她看了一会儿,很突然地说道:“不然现在就来试一下吧?”
……试什么?
感觉没跟上话题,庄迟的表情一下子破功,恢复成了懵懵的样子。而顾溪眠看起来莫名饶有兴致的样子,继续道:“感觉你看起来一副已经拿定主意不打算找我的样子,所以我打算现在先问一下……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或者说……”
她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笑起来,柔和的声音里像是浸着一点不成心的撩拨:“不仅限于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想要问我的,想要我做的,就当做是你帮了我应得的报酬,什么事都可以,来说一件试试看吧?”
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漂亮,庄迟不敢多看,错开眼神时心脏却已经不听使唤地快速砰砰跳起来。迟了一拍才反应过来顾溪眠刚才说了什么,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什、什么事都可以?”
“……”顾溪眠安静了半晌,清冽的眸光如点星,庄迟不知道她在沉默的几息里想了些什么,却听到她再开口时的声音似乎要比方才稍沉上一些,但依然肯定的很干脆,“嗯。你说吧。”
……总觉得氛围有点奇怪。饶是今天一直脑子不太够用的庄迟也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现在的氛围莫名让人呼吸困难。
“什么都可以”这种听起来很不得了的话、顾溪眠她怎么突然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而且语气让人有一种如果她说她想要一百亿也可以被轻易满足的感觉——不,放在这个世界里可能还真的说不好,天知道她当初给顾溪眠那现在想想都很离谱的家庭条件设定具体实现成了什么样……
诶,别扯远了。庄迟小小摇了摇头,中断了自己不着边际的思考,虽然不知道顾溪眠在想些什么——哎,她可真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作者——但或许不用想的太多也没关系?
毕竟现在仔细一想,她还真的有个很适合在这个情境下说出来的请求。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地说了。”
庄迟浅吸一口气,勇敢地抬起头,直视着那双清透眼眸,说道:“顾溪眠,你可不可以——”
“……真的就只用这样而已吗?”
走在林荫道上,顾溪眠仍显得有些难以释怀,频频向走在她身旁的庄迟看去。
“虽然是说了‘什么都可以’,但只是‘带你去报到的地方’这种事而已……”饶是顾溪眠似乎也觉得困惑,声音也显得意外,“……不需要你特地说出来我也会做的啊。”
“是吗?那你人真好啊。”对周遭的华丽建筑仍没看习惯,但心情很明朗,庄迟将视线从路旁某尊奇形怪状的装饰物上收回来,笑道,“这就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我可不认识从医务室去报到的路。谢谢你啊。”
简直是一举两得!既按照顾溪眠的提议向她提出了帮忙的请求,还成功地脱离了在小空间独处的困境,踏上了去报到的道路!好耶!
庄迟非常开心,觉得自己这一手真是太厉害了,连带着看周围比外面看起来更花里胡哨的校内环境都顺眼许多,但出来走了一阵子之后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庄迟迷茫地扫了一圈后才发觉这异样感的来源,忍不住皱眉道:“……是不是有很多人在看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