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岐瞥了他一眼惋惜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微咬唇不语。过一会:“林大人,孤给你安排了住所,你一路过来也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吧。”
“谢太子殿下。”林秉行礼道。
又过了两日。林秉跟那些承帝的官员和谈。终于敲定了下来。这些裴岐都没有参与。当晚,林秉拿着谈好的条约,拜访了裴岐。
裴岐正在看守他外祖父,一听到过来,便到自己的卧房跟他见面了。
“太子殿下。”林秉小心翼翼把卷宗摊开道,“这边是白日里跟那北越的使者谈下来的条件,你看如何?”
裴岐看着卷宗上面的字。
第一条:南晋太子裴岐,作为南晋质子,前往北越,终身不可归国。
“目前,北越只能谈到这个地步了。”林秉道,“还要继续谈下去吗?”
“如果你认为可行的话就答应下来吧。我外祖父的毒拖延不了。”裴岐瞥了第一条,微闭了闭眼,这北越态度如此坚决,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是,微臣明日便和北越使臣商定好。”林秉道。
说完,一时无言。
到了,跟着一众使臣到了都护府城门口。北越那边是谢骋亲自出马,他一身黑衣,坐在一匹红黑色的马背上。
裴岐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他不知道下边的人在说什么。只看到两边的官员各自拿着印章,在两份契约上盖着。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了一般。裴岐目光直直看着城门外,只是坐着马背,身形修长挺拔,什么也不干的谢骋,敛紧唇。
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一样,被谢骋如此对待。
突然一阵劲风吹来,北风萧肃,冷风扑得面疼。裴岐不禁眯起了眼。
而下面已经签订好了。北越的使臣退回到谢骋身侧,把手中的契约递给他看。
谢骋扫了一眼,抬起头,黑眸紧紧地看向城门上,城墙高大,眼前的风又大,谢骋看不清裴岐的脸,只看到他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长服立在城墙上。不过没有关系,很快,他们就能彻彻底底的碰面了。
谢骋拉住黑马的绳,把契约书递到一边的侍从手里,淡道:“退兵。”
“是,陛下。”闻言,他周围的人纷纷应声道。
谢骋扯了扯马绳,掉头就走了。看着那些骑兵离开。裴岐微松了一口气,迈步下了城墙。
林秉看他道:“殿下,已经签订好了。”
“好。”裴岐应声,“我外祖父的药他给了吗?”
林秉有些为难,最后硬着头皮道:“殿下,北越使臣说,殿下您什么时候去,那边就什么时候给你药。”
“真是欺人太甚!”裴岐终于按耐不住了。
这谢骋是直接就想把他带走吗?起码他也该回京都一趟,有些准备。
“殿下……”林秉见他眉目带着怒气,急忙低垂下头。
“孤明日便过去。”裴岐闭了闭眼,压抑住脾气。
林秉闻言,微叹了一口气。
这条约一签订好,各种关于条约的内容,整个朝廷都差不多知道了。
瞿白遗自然也了解,一听说裴岐要去当质子,顿时也忍不住,迈步到裴岐跟前,禁不住道:“殿下,果真是如此吗?你要去当那北越的质子?”
裴岐坐在桌案边上,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这条约如此离谱为何签订。”瞿白遗禁不住道,“不行,这和谈条约绝对不能生效,大将军是不可能接受的,属下也不可能接受,殿下,你可是太子,怎么能去北越那边。”
“事已至此。”裴岐开口道,“没有什么可说了,白遗,我明日便要去那边了,我外祖父只能拜托你来照顾了。”
闻言,瞿白遗眼眶瞬间通红起来:“不行,殿下,这条约我们不理会,不就是北越吗?大不了我们都不要这条命了,如果殿下离开我们的话,大将军一定会崩溃的。”
裴岐敛唇,看向激动着脸的瞿白遗:“白遗,我们要以大局为重。”
“什么大局为重。”瞿白遗依旧激动道,“这圣上削弱我们武官的地位,以前打压大将军,大将军的亲属只剩下殿下你一个了,如今又要把殿下你当成质子,送到北越去,他是从来都没有把大将军和殿下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殿下,我们为何还要听他的,难道我们就不能……”
“闭嘴!”裴岐急忙打断他,“你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南晋除了那些人,还有许许多多的苍生百姓,你最好把你的想法掐灭掉。”
瞿白遗闭上了嘴。不过眼眶依旧腥红,面上依旧满是不甘心。
裴岐咬牙道:“无论如何,事成定局,你好好照顾外祖父,我不希望他再出事。”
“是,殿下。”瞿白遗不甘不愿地应声,眼眶微润,声音略微哽咽,“可是,殿下,你这次真的去的话,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让属下陪同你去吧。”
“不可以,你要留在这里照顾我外祖,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条约都已经签订好了。”裴岐闭了闭眼,脸色有些苍白,“就这样吧。”
裴岐坐在桌案旁边,旁边点了蜡烛,烛火微暗。瞿白遗看着他隐没在烛火后面的五官,看着格外的凄切。
你真的很没有良心
第二日。北越已经派人到门口来接。裴岐走到城门口,看向为首的谢骋,他依旧是坐在黑马上,一身黑色的长袍。
裴岐坐在马背上,他身边有两个侍从,一个帮他拉着马,慢悠悠走到谢骋面前,另外一个拿着东西跟在身侧。瞿白遗骑着马紧紧跟在他身后,神色警惕,望向谢骋的时候,眼眶通红,目光带着恨意,好似恨不得一口生吞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