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歧低垂着头,听到他的话,稍微镇定下来。
“你当真是喜欢右相的女儿?”承帝再问。
裴歧敛紧唇,偷偷抬头看一眼承帝,而后又迅速避开,似乎不敢回答。
“朕问你话。”承帝道,语气却是平常。
裴歧迟疑了好一会,苦苦哀求道:“是的,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儿臣,不要责罚虞儿,都是儿臣的错。”
“你起来,堂堂一国太子畏畏缩缩的,成何体统。”
“是,父皇。”
裴歧从地上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依旧是慌张不已。
“你若真是喜欢那右相的女儿,朕可以将她许配给你?”
裴歧一愣,眼睛微瞪,满是不可置信,唇角颤道:“父皇,当真吗?”
“当然。”
裴歧脸上是遮盖不住的喜悦:“儿臣谢过父皇。”
“先别急着谢,在朕答应你娶右相女儿之前,朕还有一件事交与你去做,做完这件事,朕立即给你赐婚。”
“不知父皇所说何事?”裴歧稍微收敛起喜悦,低声问。
“北越说要与我国和谈,他们说可以把半年来北越所打下来的州归还给我南晋,但他的条件之一是,归还他北越质子。朕想让你护送他到边境,顺便作为使臣参与和谈,你可能做到?”
“儿臣定不辱圣命。”裴歧道,“儿臣一定能够完成任务,一定会把虞儿迎娶回来的。”
“好。”承帝松了一口气。前几日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太后那边的人他不想用,用其他人又怕出意外。他想派裴构,但裴构腿受伤,也不好。裴歧也有想过,但是李济就在那边,就怕这祖孙联合对抗起他来,到时就无法控制。但是现下裴歧心悦于梁虞,有梁虞作为牵绊,那么裴歧就不敢在边境那边轻举妄动。
看来这李家专出痴情种,他母亲如此,他亦如此。承帝望刘公公一眼:“刘安,宣朕的旨意。”
“奴才听命。”刘公公立即把早已拟好的圣旨宣读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与北越商议和谈之事,现特地派太子裴歧护送北越质子谢骋于边境,协助和谈事宜,不日前往,不得有误,钦此。”
裴歧上前接过圣旨:“儿臣接旨。”
“你且回去好好准备吧。”承帝道。
“是。”
出了勤勉殿,裴歧望一眼手里的圣旨,唇角微微勾起。
孤看他医治
裴歧捧着圣旨回东宫。把圣旨放到桌面上:“崔实,你准备好,过两日孤要出远门。”
崔实困惑:“去哪?”
裴歧眉目轻松:“去找孤的外祖父。”
崔实一愣,一时不太理解他的话。裴歧随便给他解释了几句。崔实道:“恭喜殿下。”
裴歧笑道:“你派人去找二弟过来,孤且与二弟好好分享这般美事。”
崔实看他笑着,那清俊的眉眼微微弯起来,眸间闪过狡黠,狡猾得跟狐狸似的。看来是要气气这二殿下了。他知道裴歧是有点记仇的,特别是在小事之上容易争强好胜,不过很少表露出来,难以让人察觉。就是裴歧自己都不会察觉到自己有这种小性子。
“好,属下这就去。”
承帝的旨意一颁发下去,朝中大部分人都知道裴歧要前往边境,都是诧异非常。要知道承帝已经很久没理过这个太子了,在十年前李济镇远候的爵位被削之后。这一次起用太子,圣意实在难以揣测。不过也不难以理解,三殿下被刺,身体不便,不能前往边境。太后一系的势力朝中又过于独大,只有左相才稍微能压抗衡,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不敢得罪。为了平衡朝中势力,起用太子确实是一个好的法子。
只是这路途遥远,途中发生了什么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裴衍走进东宫正殿,望一眼坐在案首看书,眉眼沉寂的裴歧:“大哥。”
“二弟你来了。”裴歧抬起头瞧到他,停下手中的动作。
裴衍道:“听闻大哥被父皇任命为与北越和谈的使者,恭喜大哥。”
“此事还是多亏了二弟,倘若不是二弟制造机会让孤与虞儿多次相处,孤可能就没有这个机遇。”裴歧淡笑道。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裴衍就心机梗塞,自己竟是为他徒作了嫁衣。见到裴歧满脸的笑意,裴衍就愈发的郁闷。但也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强颜欢笑道:“大哥说笑了,梁虞小姐与我表妹关系向来好,我不过是托个顺水人情而已。”
“二弟不必如此谦虚,等孤把那北越的质子送回之后必是要好好感谢你才是。”裴歧笑起来,他站起来,走到裴衍跟前,亲昵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此去边境,不知道二弟有何想要的,孤闻边境奇趣特异之物不少,二弟尽管说即可,孤只要找得到,都给你带回来。”
“我没有什么想要了,此次大哥是带着父皇的旨意行事的,我还是不给大哥添乱了。”
“那好吧,不过可惜二弟了,二弟年年围猎第一,骑射之术精湛,若是能跟孤去边境,必定是一大助力。”裴歧一脸遗憾,接着带着困惑道,“实在没想到父皇居然会让孤去,孤这么不善骑射。”
站在一边的崔实很容易就听懂了他的意思。言下之意是你骑射厉害又怎样,此次去边境的还不是孤。看来上次围猎的裴衍嘲笑他连兔子也猎不了的事,殿下还是耿耿于怀的,也是谁也不喜欢年年垫底,垫底其实也没什么,但当众提就显得让人很没面子。
裴衍看他不加掩饰的遗憾和疑惑,眉眼形于色,一时也猜不准他是不是故意。但就算是故意的,他也只能憋着:“大哥过誉了,你也不差的,能被父皇看重必定是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