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撇了撇嘴,心中对自己的这位病人已经有了不满的情绪。
只不过是发烧而已,随便吃点药就好了,非得把他拽来,还对他这么粗鲁。要知道他也是附近很有名望的医生,长得儒雅帅气还医术很好,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受欢迎,治一个小小的发烧已经很屈尊降贵了,这些人竟然还这么对他!
虽然很想撂挑子走人,但是他已经和雇主签了合约,看在钱的份上,他忍了。
“都让让,挤在这里干嘛呢?”因为心有缔结,医生心情很差,说话语气也不太好,只想赶紧看完病走人。
靠近床边,医生看到了趴在雇主怀里的少年。看不见脸,身形很纤细,应该是十七八的年纪。
这老大不小的,生个小病就这么跟长辈撒娇,还真是不害臊。医生对这位病人的印象更差了,低下头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只退烧剂,还特意挑了个最粗的针头。
“好了,阿瑟乖一点,起来让博格医生给你看病好不好?”阿瑟乌黑的小脑袋点了点,推开巴比特。
博格医生准备直接给他扎一针,一抬头就看见了少年的正脸。刚刚还满腹抱怨,准备偷偷让他吃点苦头的博格顿时愣住了。
少年半靠在床上,白色丝质睡衣显出病弱的气质,他发丝乌黑,皮肤雪白,漂亮的眉眼被一层淡淡的忧郁所笼罩,蒙着雾气的黑眸盯着博格,却又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偏偏从袖中探出的花枝一样纤长的双臂向他张开,像是在索要一个怀抱。
一个冷淡却亲昵,冰冷却香甜的怀抱,哪怕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在告诉博格不要靠近他,可少年索要的姿态却与他脸上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完全相反。
博格炽热地眼神盯着他那双雪白的手臂,喉头微动。
阿瑟困惑地歪了歪头,问道:“医生,不打针吗?”乌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像流水一样落在手臂上,黑与白的交错愈发惑人。
“……不打针,我需要仔细为你检查一下。”
原本想让他吃苦头的想法已经被博格抛到脑后,他现在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一个个都急着催他了,这样美丽的少年生来就应该是被娇养的,一点苦都不能叫他吃。
他是我未来的主人
博格拿出压箱底的探测仪,这个东西要用虫晶驱动,众所周知虫晶非常稀有,他靠关系才从军团那里得来了一点点,一般情况下博格压根不舍得用,毕竟用一次少一次。
可是今天他却毫不吝啬的拿出来给少年看病。
冰冷的银色器械顺着那对细白的手臂滑上去,这奇怪的触感让阿瑟忍不住微微颤抖,瘦削的脊背如振翅的蝴蝶,苍白而美丽。
博格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姿态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
然而察觉到少年体内的糟糕的情况后,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越是探查眉头就皱得越紧。因为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本以为少年只是先天不足,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的体内积累了许多毒素,若是寻常人早就已经死了。
可阿瑟仅仅只是外表虚弱,并且内里还有一股奇怪而旺盛的生命力,支撑着他这具破破烂烂浑身是虫毒的躯体。就像是一只虫蛹,以死亡孕育新生,只等着孵化的那一天。
如果博格没用虫晶探测仪的话,恐怕还发现不了他这样诡异的状态。
秉着医者的职业操守和对少年的关心,博格医生正打算把阿瑟的情况告知他们,但话到嘴边却又拐了个弯。
“你叫阿瑟是吗?”他对少年露出平生最真实的笑意,棕色眸子如流水一般温柔。
阿瑟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轻佻地目光打量着他,听他问自己也不回应,抱着胸居高仰头看着他。
博格却一点也不生气他的轻蔑眼神,只觉得自己无比荣幸,能得到少年的关注。他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和想冲上去跪倒在他脚边、亲吻他冰冷指尖的冲动。面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温柔表情,继续问道:“阿瑟,你来自苏瓦城南边,是个孤儿,对吗?”
他的话让阿瑟漂亮的脸蛋瞬间失去血色,这是阿瑟最不愿提起的话题。
“你给我滚!”阿瑟抓起身后的靠枕,狠狠甩在博格的身上,只是这靠枕用的是最轻柔的填充物,落在身上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疼。
“抱歉,我只是有些事情想确认。”博格见少年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通红,刚想上前就被萨姆拦住了。他凌厉的绿色眼眸看着他,这是无声地警告,一旁的巴比特看着他的眼神也很不善,“博格医生,你越界了。”
阿瑟的来历只有海瑟父子知道,博格医生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萨姆目光微动,开始盘算起自家的佣人有哪些嘴巴不严实的。看来海瑟家该好好清理一下虫子了。
而博格也已经确认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他成年后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少年,耳朵有一道声音,说那个少年是他未来的主人、他永生的梦想和追求。那是博格对此嗤之以鼻,以为只是普通的梦境罢了,当不得真,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当一个少年的仆从?可一见到阿瑟后,他就知道他就是自己的梦中人。
那些梦,是真的。
“阿瑟的病并无大碍,只是先天不足,身子弱,再加上最近过于疲惫导致信息素爆发才会发烧。吃点退烧药剂就好了。”温柔的博格医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在儒雅的外表下,有什么开始逐渐扭曲、发酵。
阿瑟身上的怪异之处不能和任何人说,这并不会伤害到他。博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确信这一点,就好像是有人在他脑海里植入的知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