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妤晚听着,心里着实翻江倒海,她强装镇定,又对李大抬手一揖,“多谢李大哥解惑。”
“不敢当不敢当。”李大连忙摆手,“公子这样可是折煞我了。”
又问他,“公子这般气度,不像是咱们桐昌人。公子这是打哪儿来,要往何处去啊?”
寻常人家,总是格外热络殷勤,并非是起了旁的坏心思。
萧妤晚面不改色,随口道:“不瞒李大哥,我乃上京人氏,只因家道中落,阖家只剩了我与我小妹两个。这不是上京城里再待不下去,我便带着我小妹,准备回青州老家探亲去。”
她面色浑然不似作假,李大也不疑有他,“原是如此。”
两人再寒暄几句,萧妤晚借故带着采薇落月上楼去。
方才的话,采薇句句听在耳里,也觉得心惊。
房门一阖上,就担忧问萧妤晚,“姑娘,大公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有新娘逃了,婚事还照常举行的道理?
她又害怕,“是不是大公子还想着要把我们抓回去?”
萧妤晚心里此时也是乱的很,只觉得脑袋里面一团浆糊似的,理不出头绪来。
“我也不知道。你别担心……”
她也不知是在安慰采薇,还是安慰自己,“既然出来了,就没有被抓回去的道理。”
在上京城里假装萧妤晚和宋灵均成亲的是白露。
她身形最像,再盖上盖头,便是亲近之人也觉察不出来。
只是白日里鼓乐喧天的开门迎亲,夜里宾客皆散,本该热闹的洞房里却阖然无声。
白露身上还穿着那套嫁衣,那上头的金线凤凰是萧妤晚一针一针亲自绣的,精密繁复,栩栩如生。
这套嫁衣她绣了数月,用了全部的心血,说摒弃就摒弃了,没有丝毫留恋。
宋灵均宴席上喝多了酒。
恍然推开门一看,还以为是萧妤晚亭亭玉立等在这里。
“妹妹……”
他踉跄着身子,醺醺然过来抱她,醉意朦胧。却是白露抖抖索索地在他怀里,哆嗦着声音唤他,“大……大公子……”
大梦惊醒。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人,酒醒了,面色也恢复冰冷。自去榻边坐下,眉头紧蹙,长睫微垂,是最寡凉生冷的眸。
白露怕极了他这个样子,不敢靠近。
他却招手,“过来。”
白露壮着胆子上前来,低眉顺目,浑身却止不住的哆嗦。
“你怕我?”他问白露。
白露点点头,又很快摇头,“没有没有……”
这便是怕到了骨子里,他心知肚明,又问“你怕她吗?”
白露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是说萧妤晚,摇摇头,“不怕。”
“为什么?”
白露小心翼翼看他的脸色,提着心轻声回答,“姑娘是个好人。”
她从未苛责过丫鬟小厮,一向待人宽宥,温柔善意。
莫说衔雪院,阖府里也没有人道她一句不是。
宋灵均揉着紧蹙的眉头,闭上眼,“我记得,上次在西院她让你替她,这也好吗?”
“好。”
白露不敢瞒,老实回答,“事后姑娘赏了我一支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