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外袍较无声息地落在我的肩头,夹杂着竹叶的清香,恍如隔世却让人心喜不已,我转头,他静静地站在身后看着我,我也就这样看着他。
半晌,还是他忍不住先开口,“身体刚好,为什么穿得这么单薄,坐在这里吹风?”
原来睡梦里的竹叶香不是错觉,他一直都在,狠狠心说,“我身体好了,你。。。不用一直挂念。”
他向前一步,将我包围在他的身影里,背着月光,我看不真切他的脸,“歌儿,如果你毫不在意我,为什么我走了,你会昏迷这么多天?”
别离
我的后腿抵着石椅,无路可退,“我。。。我。。。只是为了博取北冥皓辰的同情而已,你。。。你别误会。”
他低头,带着陌生的强势,“是吗?为了博取他的同情,你在梦里喊我的名字?”
我猛地一抬头,慌张无措都落入他的眼眸里,他叹了一口气,将我揽入怀里,“南宫熙。。。是不是找过你?”
我急忙摇头,又点点头,“他确实找过我,只是我的决定和他没关系!”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他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你是南宫皇室唯一的血脉,你有你的江山,万民和抱负。”
我侧头看了看天,接着说,“你不能和我一样,困在这个方寸之地。”
他看着我,一脸悲恸,“可是你说过,我的家在这里。”
我抬手,勾勒着他的眉眼,“我自私地想过,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你只属于我,可是你不是,你如果不回到正位,十年二十年后西唐又会有一阵腥风血雨,你那么骄傲地长大,我都能想象出你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丝毫不会比北冥皓辰逊色,如果你就在这里,你永远都是西唐贱民,永远要仰仗他人鼻息,那是比看着你离开还让我难过伤心的事情。”
他看着我,没有反驳,没有言语,半晌,说道,“歌儿,我会变强大,回来找你。”
我笑了笑,淡淡说道,“世事难料,有缘,我们还会再见,不必执着。”
他拉起我的手,“你不信我?”
我摇摇头,“我只是不信命运,与其期盼,不如放手。”
他微微有些怒气,有些着急,“所以东宫,你还是会去对不对?”
【南宫月能不能顺利走出北周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耳边响起北冥皓辰的警告,我打了一个哆嗦,说道,“你回西唐生死凶险未卜,北冥皓辰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储君,怎么选不是一目了然吗?”
他沉默不语,半晌,叹了口气,“歌儿,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把我推开,天子之怒,谁也承受不了,既然我现在无力保护你,我会放手。”他垂首,看着我的眼睛,“但是我可不可以自私地请求你,守住自己的心,等我,最多三年,我一定回来。”
我长吸了一口气,低头不语,一年,两年,三年,前路不知,也无从承诺,这人生,原本就是别人的,不知过了多久,清风拂面,月影朦胧,我闷声说道,“你。。。一路平安。”
他不再问,只是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很紧很紧,勒得我生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折射进屋子,照得床头的我眉头一皱,昨夜?又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了,怎么回到床上的?我撑起身子,才看见枕边的青龙玉佩,是他。。。留下的那一枚,我不是一直贴身放着的吗?白日里,那玉佩通体翠绿,这玉仔细看并不是完全没有瑕疵的,只是这痕迹很巧妙的隐藏在祥云之后,我笑了笑,看着这玉,就能知道南宫皇室并不简单,有谁家帝王会用有瑕疵的玉佩,怕不是要惊醒后人,发奋图强,宝剑锋从磨砺出。如此这样,让他回到他应该有的宿命里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吧。
我笑了笑,对外面叫道,“青芜,进来梳洗,传早膳吧。”
青芜笑着进来,我不禁好奇,“你怎么乐滋滋的?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她说道,“昊宇一大早去给姑娘买了桃花酥,姑娘快尝尝。”
“他。。。去买的?”
青芜笑着说,“不是姑娘准了他回西唐老家看一趟吗?他说他有了亲人的消息,放心不下,这一路去,山水迢迢,估计要有些时日。”
我拿起一个饼,咬了一口,想起第一次坐在茶楼外的石阶上和他吃饼的情景,“他。。。走了吗?”
青芜点点头,“一大早就启程了,我还以为他和姑娘说好了的,看姑娘这神情,是不知道啊?”
我赶紧摇摇头,“没,他和我说了,只是昨天事情太多,我忘了。”
青芜一脸的理解,“确实,明天就是进宫选秀的日子,姑娘房里确实一堆事情。”
还没吃完,冯婉茹就来了,我一惊,站起身来,“娘,您。。。怎么来了?”
她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青芜,说道,“你下去吧,我和小姐说说话,出去将门带上。”
待屋里安静了下来,她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坐下,我被她突乎奇来的亲昵弄得不知所措,她看着我,忧心忡忡,“雪儿,明天就要进宫了,你怎么想?你对太子。。。”
我说道,“娘,我必须要进宫,不然皇家会迁怒于他人,虽然您和爹爹都不怕,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看着我,一脸担忧,“你和昊宇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他也有他的路要走。”
她看着我,幽幽道,“你和昊宇的事,我看在眼里,你笑得那么甜那么美好,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欢喜。只是如今,你要走进皇宫那个大牢笼,我怎么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