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行了一礼,笑道,“春雨贵如油,北周多旱少雨,一时忘情,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顾雅芳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正要发作,
“哈哈哈,”北冥玄捋着胡子笑道,“这颜家丫头从小就主意多,不拘小节,无妨无妨。”
皇帝开口,顾雅芳瞬间变脸陪着笑,却怎么看怎么皮笑肉不笑,果然,开口又是坑,“冰雪聪明自然好,只是陪伴在太子身边,端庄稳重才是头等要紧的。”
贵妃源氏捂着嘴,风情万种地朝北冥玄一瞟,笑意盈盈地打断,“哎呀,皇后娘娘,后宫就好比御花园,百花齐放才好,要都是牡丹,岂不无趣?”
北冥玄一句话不说却笑意盈盈,顾芳雅的脸阴沉得吓人,反看北冥皓辰,倒像没事人一样,看不出来他站哪边。风刀霜剑严相逼,这皇后顾氏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心里却半分也幸灾乐祸不起来,在这个尊卑分明一夫多妻的世界,即使到了女子所能到达的最高点,身为一国之母也不过如此!
正想着,北冥玄开话,“辰儿,既然是你选妃,你来看,你来说。”
北冥皓辰看了我们一眼,顾诗诗高兴得挺了挺胸脯,风情万种地笑着,惹得北冥皓辰眼神一顿,接着嘴角抿起漂亮的弧度。我心里骂了句渣男,就毕恭毕敬地低头站着,不再看向他的方向。接着北冥皓辰的声音传来,“各位妹妹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各有各的出色,儿臣听父皇的吩咐。”
北冥玄很满意他的回答,但面上还是说,“你选妃,听你父皇的算是怎么回事。”
皇后笑道,“太子是未来储君,倒也不必厚此薄彼,喜欢就都收入后宫就是。只是这太子妃的人选嘛,要费一番考量。”说完,她看了淑妃一眼,淑妃立刻明白,接过话来,“皇后说得极是,后宫女子要做的这第一件事就是帮陛下排忧解闷,这才情技艺必不能少,顾家小姐的琴棋书画和歌舞那是在北周都是数一数二的,这颜小姐,我倒是不知道,可有什么才艺?”
我抬起头福了福身子,大大方方地说,“这些闺阁雅趣早年雪歌口不能言,也没有心思专研,想来和顾小姐想必定是云泥之别。”
天下
顾诗诗一脸得意,开口道,“颜小姐过谦了,颜小姐的骑术和投壶技艺在我们一众姐妹里可是出众的。”
说完,各位贵女都跟着掩口一笑,我却不以为意。贵妃的声音传来,“这太子妃,可不光光只是跳个舞逗个乐,母仪天下,这可是要心系苍生的。”
北冥玄点点头,问道,“虽说女子不能干政,但天下局势还是要知道的,才能辅佐未来的君王,你们说说当今天下的局势,怎么才能做好天下女子的典范。”
这最后一波进殿的都是名门贵女,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但这关乎朝政大局的问题,完全出乎大家的预料,即使知道也不敢妄言,底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出声,北冥玄看了一眼皇后,皇后立刻笑着说,“诗诗,你的课业向来都是顶尖的,你先说说吧。”
我心里冷笑,这种问题先问答的先好,不用担心观点和他人重复。
顾诗诗行了一礼,缓缓道来,“而今天下大定,我北周繁荣昌盛,放眼四洲无人能及,陛下为社稷殚精竭虑,太子恭敬孝义,仁爱勤勉,自然保我北周千秋万世。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张弛有度,自然是我天下女子的典范。”
我一翻白眼,这回答,中规中矩,但毫无新意。果然,北冥玄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然后看向我,“颜丫头,你鬼点子多,你怎么看?”
我抬头下意识地看了看北冥皓辰一眼,他低头玩弄着扳指,像是毫不在意,但又像是在深思熟虑。他只说了我必须进宫,但是以什么身份进宫他可没有说啊,所以不用为了太子妃的头衔争出个长短吧。
我的沉思在别人眼里成了心虚,淑妃扑哧一笑,“陛下就别在为难颜家小姐了,颜相和夫人宠爱的很,早年她的身体也不好,学业耽误了也是能理解的。”
我抬头撞进她茶兮兮的眼神,瞬间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地蹿,我赶紧接过话来,“多谢淑妃娘娘体恤,臣女只是在想陛下是想听场面话还是实话?”
北冥玄被逗乐了,“场面话怎样?实话又怎样?”
我说,“顾小姐说的就是场面话,陛下如果爱听我还可以换个版本说。”
顾诗诗一瞪我,“你!”
北冥玄笑得更深,对太子说,“这丫头是有点意思,怪不得你护得那么严实。”
皇后嘟囔了一句,“油嘴滑舌,小聪明而已。”
北冥玄并不在意,转头对我说,“你说实话,不然算你欺君。”虽然开着玩笑,他的眼神却忽然凌厉,北冥皓辰的手一顿,接着又像没事人一样转动扳指。
我清了清喉咙,说道,“还请陛下给个恩典,要是雪歌说得不好,请陛下当作孩童戏言,不要降罪。”
他手指敲打着桌案,点点头,“小女孩子家,说得不好就当你是无知戏言,朕自然不和你计较。”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北周自陛下登基以来历经十几载,国力强盛四洲难有敌手。”
顾诗诗冷哼了一声,“这和我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动声色,接着往下说,“然而匡复社稷需要十年甚至百年,可大厦倾颓却可以是一夕之间,北周最强劲的对手莫过于西唐,西唐自皇室内斗政变,表面上看,像是被掏空了根本,实际上有效地完成了皇权和资源的整合,假以时日,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