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肯说我也知道。”青溪不屑。
青溪等人取衣料回来时恰好经过风荷园,听见公子要仲南去祠堂,让夫人不用再罚跪了。
青溪深得谢燕拾重用,最知晓她的心思,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折腾崔韵时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能帮着谢燕拾收拾崔韵时,那就是立了功,长了脸。
又因为公子要给谢燕拾面子,事后也不会怪罪她们这些跑腿的丫鬟,最后崔韵时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丢尽了脸。
这六年向来如此。
所以她们等在原地就是打算堵住仲南,合力把他捆去二小姐的容拂院,等时间长了,崔韵时把时辰跪足了,再放他去传公子的话。
青溪对着身后五人做了个手势,六人一拥而上,把仲南给拿下了。
仲南不明所以,拼命挣扎。
他不知道二姑奶奶又要做什么,可是她一向没轻没重。
仲南越想越怕,大喊:“青溪姑娘,我没有得罪你们啊,就饶了我吧,我还有公子交给我的差事在身,公子的事,我们谁都不能耽误啊!”
青溪笑了笑:“别想拿公子压我,二小姐要做什么,公子何曾多管过。”
她命令其中两人用手帕堵住他的嘴,又用腰带捆住他的手脚,把他捆得动弹不得,众人合力,将他抬去了容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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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谢燕拾刚沐浴完,正由两个丫鬟给她身上细细抹上碧烟花制成的香膏,她对镜端详自己的面容,心想花容月貌这四个字,她谢燕拾也是担得的。
只恨她的丈夫有眼无珠,只以崔韵时的长相为美,却不知人的外表只是其次,真正要紧的是气质。
白邈更是该擦亮他的眼睛,他已经娶到了她这样好的妻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不知珍惜。
想到白邈,谢燕拾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直到青溪将今晚的所见所闻都一一禀报给她,她的脸色才迅速转好,赞道:“你做得很好。”
谢燕拾挑起妆台上的七宝缨络,她将它高高抛起,任它落到地上。
她说:“不过如果跪满六个时辰才放了仲南去传话,那就有些不好看了。就先让她跪完四个时辰,再告诉她。这样时间既不会太短,也不会太长,我也算是给长兄面子了。”
“不行,”谢燕拾转眼又否掉这个想法,“这样总不够痛快,她今日掐我那两下明着是拉架,其实就是公报私仇,我得好好地治治她,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别真当自己是我长嫂,在我面前摆架子。”
她伸出手,下人很有眼力见地捡起地上的缨络,跪着捧到她面前。
谢燕拾没接,那下人便一直跪着。
说实话,谢燕拾一时还真想不出该拿崔韵时怎么办
青溪看出她的心思,给她出主意:“夫人若是觉得只让她跪四个时辰不解气,不如到时候别让仲南去传话,让我去说,读过书的人心气都高,重视气节,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的。我一定好好宽慰我们这位崔夫人,让她羞愤难当,最好啊,她能被气出个好歹……”
谢燕拾听得笑声连连:“甚好,便交给你去说。”
谢燕拾身边另一名大丫鬟见香有些担心地说:“夫人,要不然还是让仲南去传话,这一回便这么算了吧,以后这样的机会有的是。今日做得太过闹大了,我怕公子和郡主追究起来要怎么办?”
谢燕拾和青溪都不以为意。
谢燕拾掩唇一笑:“你看长兄什么时候为她拂过我的意。至于母亲那边,反正有长兄在,怕什么。”
崔韵时直挺挺地跪着,脑中放空大半,几乎是在发呆。
谢流忱和谢燕拾一行人离开时的动静,她听得分明,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她有些记不得了。
六个时辰过去了多久,有一个时辰吗,应当没有,因为她的脊背还没有僵硬到发麻的程度。
罚跪前半段是最难熬的,背部和双臂会渐渐刺痛酸胀,然后一种奇特的痒从骨子里钻出来,在全身各处慢慢地刺过去扎过去。
但今晚她的左臂疼,让她不用专心去想背上的不适。
用一种痛苦去对抗另一种痛苦,是她在谢家学到的东西之一。
六个时辰……六个时辰……
她闭上眼,捱着时间,一点点地等待解脱的时刻。
嘎吱一声,门被人打开,舒嬷嬷走进来,神情温和道:“夫人,郡主让你回去,路上别发出什么大的动静,就当作今晚时间跪足了。”
“夫人今日受累了,郡主都知道,让你好好歇着,这三日早上不必来请安了。”
“有劳嬷嬷走这一趟,也多谢母亲体谅,只是我不能回去。”
崔韵时声音和缓地解释:“母亲是郡主,也是一家之主,一言既出,便不能被人轻易违背。我作为长媳若带头钻空子,今后别人也会跟着不把母亲的话当回事。而且如果我就这么回去,逃过罚跪,将来这件事被人捅出来,母亲是罚我还是不罚我?”
“我不能让母亲为难,也不能让母亲失了,所以我会在这跪足六个时辰。”
“这……夫人啊,六个时辰跪下来,身体……”
“不妨事,”崔韵时轻声道,“请嬷嬷转告母亲,多谢她这么多年待我如亲女,我心中感激,无以为报,如今只是做一些我能做的事而已。”
“老奴知道了,”舒嬷嬷面露关切,又对芳洲、行云两人道,“你们两个丫头今晚也警醒着些,照顾好夫人。”
“是,嬷嬷。”
舒嬷嬷想到自己出来前明仪郡主还在感慨,像崔韵时这样乖巧的怎么都是别人家的女儿。老二还是没吃过苦,日子过得太舒服,想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