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状似无意地问:“是夫人的丫鬟要你送来的吗?”
“哪能啊,夫人病了都这么久,夫人的丫鬟哪顾得上公子你。是我,上回看公子好像很想喝的样子,今日特意给你盛的一碗带来的。”
元伏喜滋滋地道。
谢流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元伏:“公子,你快喝啊,这汤补。”
他强调道:“大补。”
“……”
谢流忱闭上眼,再次挥手让他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
谢五娘听说表嫂病了这一事已有几日,起初她不敢打扰,可今日她散学回来后,崔韵时身边的行云前来问她近来在鹿章书院学得如何,可有交到什么朋友,有没有受人欺负,月钱可还够用等小事。
谢五娘心想行云姑娘会来她这,自然是崔韵时授意。
她一直都有所察觉,崔韵时对她有一种不知缘由的怜惜。
她已经十五岁,早就不算个孩子了。
可在崔韵时面前,谢五娘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鹿。
崔韵时在林中发现了她,轻柔地抚摸她的头,擦去滚落到她头上的露水。
那只手温暖、耐心、让她想把头深深地拱到她手中。
这种怜惜不仅不会令谢五娘不适,反而有时会让她忘了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份,也忘记和崔韵时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会情不自禁地对着崔韵时撒娇,想要像只真正的动物一样投入她怀中。
如果她有姐姐,应当就是崔韵时这个模样。
谢五娘猜想崔韵时身体应当好上一些了,所以才有力气过问她的事,她不由得问:“表嫂身子如何了,我今日可以去瞧瞧她吗?”
行云好像早猜到她会有此一问,笑着说自然可以,要是表小姐能来,夫人会很高兴。
谢五娘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跟着行云去了松声院,在那里呆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黑得彻底,府中各处都亮起了灯,她才告辞离去。
她来时手里拿着个自己做的香囊,要送给崔韵时,回去时手里拿着的东西换成了一柄团扇。
谢五娘知晓,崔韵时热衷于搜集各式各样的团扇,但并没有到处送人的喜好。
她送谢五娘,纯粹是与谢五娘投缘。
谢五娘心中想及此处,便不由雀跃起来,将扇柄团在双掌之间,像是玩竹蜻蜓一样转了又转。
扇面飞快地转动起来,一阵隐约的香风飘过,是崔韵时身上常用的香。
行云走在谢五娘前边给她引路,谢五娘不用自己看路,便一路走一路玩着团扇。
只是行至中途,前边的行云停了下来,谢五娘疑惑抬头,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流忱站在湖边的一丛银灯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