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惜桐见谢流忱重新恢复冷静,放心地退开。
恩师性情沉定,从不为外物轻易拨动情绪,就是再让人恼火的凶犯,谢流忱对上他们也能谈笑几句,从不把他们的胡言乱语当回事。
这次失态大概是意外吧。
杜惜桐刚要将这间混乱的房间恢复如常,却见谢流忱拿起签筒,再摇了一次,她愣了愣,就见谢流忱摇出的仍是下下签。
谢流忱脸色阴沉地将那两支下下签全部扔到一边,在签筒里仔细看了看,确认里面没几支下下签,却有不少上上签。
他重新晃动签筒,开始摇第三次。
这一回终于摇出了上上签。
谢流忱将这支签看了又看,塞进袖中,又将另两支下下签投入火盆中焚毁。
杜惜桐目瞪口呆,然后就看他摇了第四次、第五次……
最后他又收了两支上上签,四支下下签,并再次把这几支下下签烧掉。
杜惜桐怀疑,这里面本就稀少的下下签已经全被恩师销毁掉了。
谢流忱求得三支上上签,终于感到一点踏实,它们坠在自己的袖袋里,轻飘飘的,却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他探手伸入袖中,摸着这三根细长的木签。
所谓人定胜天,便是只要心意坚定,一腔赤诚,便会求得所愿。
所以他怎么会与崔韵时是一对怨偶呢,他们的姻缘,是这三支上上签都认定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抓着木签的手指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怎么都不肯松开。
谢流忱走在杜惜桐前头,两人上到第四层时,他忽然问:“你知道有什么灵验的月老庙吗?”
杜惜桐面露茫然:“不知,我平日都是去拜财神庙的。”
谢流忱看她一眼,想到她才十八岁,还是他去松阳县公干时看中她干活伶俐,破例提拔带来京城的,她在京城还未站稳脚,正是最需要钱财的时候。
谢流忱:“上个月你抓住羊山盗,可得五两银的赏金,本月十八你便可以提前支取了。”
杜惜桐闻言大喜,财神庙真是没白去啊。
一阵丝竹丝竹管弦之乐声乍然响起,谢流忱望向楼中高台,那里已经聚起许多穿戴好戏服的男男女女。
醉花阴每日都会有两场表演,今日第一场估摸着就要开演了。
这座高台建得很巧妙,不管客人身处哪一层楼,都能看清台上的表演。
楼上楼下不断地响起脚步声,是客人知晓表演即将开始,纷纷进入事先定好的包间准备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