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只被她躲开的手,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像被打碎的镜子,碎成无数块,每一块碎片的边缘都是能划伤手的锋利。
他仍旧举着手,长久地,固执地抬起,等着她回过头来。
过了一会,她似乎终于清醒了,只是仍旧避开他的手,屈身慢慢地爬回被子里,把自己包裹在里面,才说了一句:“对不住,夫君,我想再睡一会。”
她没有解释任何事,连一个虚假的理由都没有给他,就这样拒绝了他的靠近。
谢流忱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直接明白地表示对他的抵触和不喜。
她终于不再瞻前顾后,顾忌良多,只凭自己的心意行动。
也许这就是她反抗他的第一步。
他应该高兴一点,这不就是他最喜欢的游戏吗。
逗弄和刺激他的宠物,直到它不堪其扰,难以忍受地激烈反抗。
那个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让他几乎兴奋得更想用力抚摸它。
没错,他应当十分高兴。
他再次牵动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他尝试两次全部失败,干脆连原本的一点笑容都不再维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她的床边,收回了手。
(已修)
谢流忱无比清楚。
再这样蠢乎乎地举着手,她也不会靠过来碰他一下。
然而他收手的速度太快,径直打落了床上一只瓷枕。
瓷枕落地,摔得四分五裂,有一些细小的碎片溅到了她的床上。
谢流忱从来没有这样笨拙过,也不会让场面不受控地滑向难堪的地步,除非他故意为之。
他看了崔韵时一眼,确认她已经睁开眼睛,正在看向这边。
他这才用手指按在她床上的一小粒碎屑上,做出想要收拾碎片的模样,再抬起手时,指尖滚出一小颗血珠。
他把手指举着,给她看:“流血了。”
语气里是全然虚假的委屈。
他记得他从前被草茎扎了手,她会捧着他的手轻轻吹气,给他止痛。
其实这种止痛的方法一点用都没有,不仅不能缓解疼痛,反倒让他的伤口有些痒和麻。
可是他挺喜欢这个毫无用处的方法。
然而崔韵时仅是瞧了他的手指一眼,道:“夫君快让人为你上药包扎吧。”
再无他话。
谢流忱怔了怔,目光落在她脸上逡巡。
片刻后,他放弃在她脸上找他想要的东西,垂下眼,保持沉默。
他倒是想起来了,现在是他该给她一点甜头,短暂将她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的时候,就像放风筝一样,他要掌控着进与退,拽紧和放松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