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有些许乱,用过的笔墨搁在一边,肘旁是本新出的游记,最下面还压着张纸。
陆迢倾身,握起她的手移向一旁。
压着的纸上绘了副地图,其间的标注很是详尽。
这么早就想着走了?难怪这几日肯对他上些心。
朱笔在镇江一处留痕,一直往上,弯弯折折,最末尾的落脚处被她另只手给挡住了。
陆迢覆上她另只手背,才刚刚抬起,秦霁一挣,便醒了。
睁眼便是四目相对,她直起身子,“大人。”
陆迢闻到了浅浅的酒气,视线从她身侧偏过,看见了地上半倒的酒坛子,心中把司未这笔帐记了下来。
他攒着眉“嗯”了声,还没问她,下颌先被嫩白的指头给抵住。
柔软的触感在他脸上点了两下。
秦霁疑惑地看着他,“你的脸呢?”
陆迢在净室已把那张假面揭了下来,闷久了脸上并不好受。
他没回她这个傻问题,抽出了压在最下面的那张纸,反问她道:“在看回去的路?”
她喝醉的样子他是见过的,又乖,又老实。
果然,面前的小姑娘点了点头,笑意盈在眸中。
“现在快要八月,等我回去的时候,运河或许会冻上。走陆路要麻烦一些,我要先准备好。”
陆路麻烦的何止一些?
曲曲折折的路还是其次,一路上的山贼骗子,连一个男子也不定会遇见什么,何况她一个落单的姑娘?
便是如此,也不想要等开春再走?
陆迢看了看手里这张纸,朱笔到了京城下面便未再往上,停的没头没脑。
应不会去京城,往那儿走简直是自投罗网,他又看了一遍这断尾的地图,把它撂在了案上。
他捧起她的脸,“不去京城,你要去哪儿呢?”
秦霁睁着一双杏眸,只是望着他,唇瓣紧紧抿着,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乖,倒还不傻。
陆迢挑眉,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秦霁刚被放上茵褥,便仰起了小脸,声音醺醺然,“大人,今日下雨,我给你熬了姜汤。”
“这么慇勤?”陆迢抬手取下她的发簪。
“叮”地一声,帘钩被碰落,湖蓝织纹的纱帐像一圈涟漪,荡入夜色当中,帐外一点烛火模糊成了一圈圆影。
他抬手撑在她腰侧,“怎么谢你才好?声声。”
夜风骤起,外面的雨变重了起来。
雨柱轻打花枝,摇摇颤颤,应和着床边轻晃的火苗。
直到小姑娘的泪花险些掉出来,陆迢方才堪堪停下。
他抽出身,再舍不得往她脸上咬,目光上下找了一遍,最后停在捏着被褥的嫩白葇荑之上。
拿起她的手,对着圆润柔软的几个指头不轻不重地咬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