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不懂的?”路嘉茉直接看向路诚和问,她脸色很冰,语气更差,完全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我还要怎么懂事?”
路诚和没见过这样的路嘉茉,握着手机看着她愣住,“我就跟你说两句,你说都……”
路嘉茉一个字都不想再继续听,看都不想看他,直接回房间,重重关上门。
关门的声响在客厅里回响了会儿。
盛芮从主卧里开门出来,她先看了看紧闭着的次卧门,又看向还在发愣的路诚和。她裹紧身上披着的披肩,去饮水机拿帮他倒了杯水递给他,“你也活该,能让嘉茉这么乖的小孩发火。”
“我哪句话说错了?”路诚和接过杯子,他自己还有点委屈,“她跟她妈还有她妈那边关系差到不可调和了,你知道吗?我让她多联系哪有问题?”
盛芮没顺着他意思说,反而说落他,“那也是大人的问题吧?就像你一回来又是拷问成绩又是质问她为什么不懂事,哪有你这样做爸的?她转学过来后,学校生活怎么样,哪门课难跟上,老师同学、饮食口味甚至气候空气,适应不适应你怎么半点不问?”
路诚和的脸色一僵,嘴巴闭上了,像是被戳到心窝,久久没说话。
书房里盛漾垂眸看着路嘉茉的微信头像,客厅里的争吵他听得清清楚楚。
窗外的大风刮得更厉害了,停歇了几小时的雨,这会儿卷土重来,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手机屏幕因为时间过长自动锁屏,盛漾转着笔的手停下又去解锁。
到最后,那张写着另一种方法的照片也没发过去。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
附中安排了校车统一送竞赛的学生去考点,陈奇负责带队,他还自掏腰包地请全车人吃早餐。
路嘉茉在大巴停靠的路口,接过陈奇递过来的三元纯牛奶和照澜院超市买的面包,礼貌地说:“谢谢老师。”
陈奇摆了两下手,让她别瞎客气,“你考好点,就是谢我了。”
路嘉茉乖乖地点点头,走上大巴车。
戴妤已经在车上了,看到她冲她招了招手。路嘉茉走到她身边,戴妤让了下腿,让她进去坐在窗边。
路嘉茉平时就很安静,今天更是安静到不大长嘴。好在戴妤也不是话多的人,坐下后她们两各自拿着各自的资料卷子在看。
盛漾比她晚几分钟到,他头毛乱糟糟的,鼻梁上架了个黑框眼镜,脸上还带了个口罩,怀里被塞着牛奶和面包,没精打采的,一上车就打了个喷嚏。
路嘉茉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两人对了个正脸,目光更是不偏不倚他对视上。
这人皮肤太白,这会儿眼尾有点红,不知道是没睡醒困得,还是刚刚那喷嚏打得。
奇怪,他是感冒了吗?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但他感冒就感冒,怎么突然戴眼镜了?难道感冒还影响视力吗?
路嘉茉心烦,心里嘀咕了一圈,就收回视线,也没多关心。
盛漾的视线多停留了两秒,低头伸手往上扯了扯口罩,然后才猫腰,东倒西歪地坐到路嘉茉后面那排靠窗的位置上。
周围几排的男生看到他这蔫了吧唧的模样,幸灾乐祸地就差掀车顶了——
程睿先兴奋地开口:“漾啊,你是专门在考前感冒造福一方的吗?”
还有一个叫徐朗晴的佯装假哭,“天吶,认识你这么多久,没想到你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哥们我真的太感动了,你真是牺牲小我成全大众啊。”
“没事,”他的好同桌沈子钧在旁边更是直接摇了下他肩膀,模样是典型的嘴贱,“考砸了也没事,哥几个代替你去征服数学。”
盛漾斜坐在椅子上,后背懒洋洋半靠窗户上,他眼皮耷拉着,带着眼镜口罩也能摆出一副很欠的表情,“那赌一下呗。”
“我靠,”程睿受不了刺激,“赌就赌,谁考最低谁孙子。”
其他几个立刻跟上,七嘴八舌地商量起赌注来。
盛漾心不在焉地听他们吹逼,脑袋微微侧了下,眼皮掀起,不动声色地瞥了下前面那人。
从他的角度,其实只能看到路嘉茉的侧脸,她低着头认真地在看卷子。也不知道这临时抱佛脚能抱到几分,他心里想。
但这天阴阴沉沉的,座位上面的灯开着,这人眼皮又红又肿的,真特别明显。
盯了两三秒,盛漾让自己把视线移走,但没几秒,心里跟猫抓似的,忍不住又移了回去。
结果半点没好转,反而被猫抓得更厉害了,脑袋里忽然想起昨晚凌晨三点,他出去洗漱还看见,对面的灯光还从门缝底下漏出来。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不是,她昨晚难道真哭到凌晨三点吗?多大点事啊?不就是跟她爸吵了一架吗?
陈奇在前车门见牛奶和面包发的差不多了,上车来点了下人头,让大巴发车了。
旁边那几个玩意儿兴奋劲还没缓下去,赌注从新出的限量球鞋变成xbox,结果因为其中一个是索粉又不行,吵吵闹闹个不停。
可越这样,前排的路嘉茉显得越安静,从他上车到现在,她好像一句话都没说过吧?她旁边的戴妤,还和走廊旁边座位上的同学闲聊了两句。
盛漾也没参与他们的瞎闹,他睫毛倒下,垂着眸摆弄着他那airpods,盒子打开又“啪嗒”被关上。
手机屏幕因为他反复的动作,反反复复的亮起出现已连接的提示。
都第四次了,耳机本人都要嫌烦了。
他还无知无觉,心里在想,所以她现在还在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