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还,你告诉大母,衍之去哪了,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霍老夫人苍老的手,颤颤巍巍抓着霍领的衣袖,目光哀痛,低声询问,后者怔住,阴柔的目光闪了闪,赶忙扶住她。
“大母,您在说什么?衍之回军中了。”
霍领拒不承认自己对霍去霄做了什么,府里对外都说霍去霄当了逃兵,消息还是他放出去的,他不会让自己露出一点破绽,在阿父面前,也是同阿父如此,瞒着大母,若问起,只说霍去霄回了军中。
他知道大母不怎么喜欢自己,可也不能正要在拜堂之际,说出这些话来,霍领眼底闪过不悦。
开口却是柔声安抚:“大母,您身子不好,今日是少还成婚之日,您好好坐下,拜完堂,我写信送到军中,给衍之。”
霍老夫人闪着泪光的眼神,便这么直勾勾盯着他,忽然笑出声,眼里满是失望:“少还啊少还,虎毒还不食子,你怎能对亲兄弟下手,手足相残呢!”
痛心疾的霍老夫人,已经顾不得什么场面了,只要想到她的衍之,不知去向,下落不明,还可能是长孙动的手,心脏便更痛。
在场的人没想到霍老夫人的话,语出惊人,纷纷异样的眼光看着霍领。
霍齐光率先反应过来,赶忙从主位上站起身,走过来喊了几个下人:“老夫人又犯病了,快扶她回去,请医工过来瞧瞧。”
霍老夫人不想走,但被侍女强行搀扶着离开,走前,她眼神还落在霍领身上,失望,悲痛,难过,各种情绪,便这么对上了霍领隐含担忧的视线。
“让各位瞧笑话了。”霍齐光温笑打着圆场,“家母身子一向不好,偶尔犯糊涂,胡言乱语是常事。”
歉意地叹了口气,在场的官员和女眷,自是有精明的,嗅出了什么,只当不知道。
拜堂继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在夫妻对拜之际,寂静的喜堂,骤然从外边传来一道清雅的男声。
“兄长成婚,怎么不宴请衍之呢?”
身着雾蓝色襜褕的霍去霄,白玉簪束,衣袍上金丝线绣的麒麟纹,精致,矜贵,少年迈步进来,卓尔不凡,气宇轩昂却又和周身凌然的煞气相互平和。
丹凤眼挑着意味不明,唇角轻扬,英挺俊美的五官,引人瞩目。
“你…衍之?!”
霍领眼中震惊一闪而过,旋即惊讶,又慌张看向四周,脸上满是焦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你好端端的,当什么逃兵这时候跑回来,不是死路一条吗?快走啊!”
他满脸焦急,很为霍去霄担心,后者只是双手抱臂,立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表演。
“你…霍二郎?!”
归闻画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惊的已经掀开了红盖头,不可置信看向出现在眼前活生生的人。
周围的人,在霍去霄踏进来时,已经出哗然之声。
霍齐光再次惊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看着出现在喜堂的次子,想到他如今逃兵的身份,也是急的不行,只能先制人:“霍去霄,你还敢回来?!”
“霍家出了你这样当逃兵的不肖子孙,真是耻辱,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二公子拿下,送去陛下跟前问罪!”
霍家的小厮全都出动围了过来,霍去霄不动分毫,甚至这些小厮都近不了身,全部在霍去霄动手下躺在地上哀嚎。
“逆子,你想做什么?”霍齐光见状,青筋突突的跳,“今日你兄长大婚,你还想毁了你兄长的婚礼?!你做了如此丢人现眼之事还敢回来,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霍齐光想护着次子,借此护着他逃离,哪成想,次子跟没脑子似的,愣是拂了他一片好意,气的他胸口都在疼。
霍去霄眼神没什么波澜的扫了眼霍齐光:“我为何回来,难道兄长和归家女郎,不是很清楚吗?”
霍领脸色沉了瞬,不打算让他开口:“衍之,你怎么做出如此让为兄痛心疾之事,你怎么就当了逃兵呢?”
霍去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轻笑:“你真是好兄长啊,好到连我的未婚妻都能抢,不但联合她给我下剧毒,将我扔到荒山喂野狼,如今还娶了她,对外还毁我的名声,将我说成了逃兵。”
“兄长,你真是好样的啊。”
看着霍领瞪大的眼眸,和脸色瞬间变化的归闻画,霍去霄语气平缓的不行,却是话音落下,让全城哗然。
他并不在意归闻画是不是他的未婚妻,也不全然是,但她要毒杀他,他就故意如此一说。
霍齐光惊愕,窃窃私语响了起来,坐在席中看热闹的太尉,立即站起身,看热闹不嫌事大。
“哎呦,大司空啊,你家怎么出了这样的事啊,光明磊落一身,怎么养出了这样的儿子,手足相残啊,真是太可怕了。”
太尉抚着心脏故意被吓到很夸张的表情,拍着胸口。
霍齐光瞪了眼太尉,没理会他,只觉得今日一出让他头疼。
霍领立在原地,眼眸闪着阴戾,只是抬起间,愕然又不解:“衍之,你怎么能如此说为兄?你我亲手足,我怎会对你下手,你就算对我有龃龉,也不该如此误会我。这些时日听到你当了逃兵,为兄真的痛心疾,今日你回来了,快些进宫,向陛下请罪罢。”
霍去霄如今是从五品西戎校尉,处罚他,应当军规处置,可霍家人都知道,当今卫大将军,是他亲舅舅,而卫皇后,又是他从母,陛下便是他姨夫。
陛下极为关注霍去霄的事,得知他成逃兵,可不就大怒,下万金悬赏令。
“我自会向陛下禀明,我为何失踪一事,但兄长污蔑我和成逃兵,与归家女郎害我性命之事,这事要如何算?”霍去霄如同看跳梁小丑地眼神,戏谑地瞧着,东窗事,却还在垂死挣扎的霍领。
归闻画双手死死抓着揭下来的红盖头,身上华丽精美绣着的云纹青鸾玄色喜服,如今却觉得像是笑话。
她眼神闪着阴毒的光,心里想着,怎么不事先砍了霍去霄的头,在将他五马分尸,丢到荒山喂野狼,哪里还有今日的笑话?
她的昏礼就这么被搅和了,可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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