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府。
被搅乱的婚宴,众人讪讪散去,霍老夫人前脚离开,后脚就听到次孙回来了,不顾侍女的阻拦,着急忙慌的赶过来。
宴厅却是人去楼空,霍老夫人目光颤着,落在了坐在主位上独自拧眉扶额的长子身上。
“大郎,衍之呢?我听说他回来了,人呢,去哪了?”
霍齐光看到阿母,便一阵头疼,小厮在一旁倒着茶水,霍老夫人到了跟前,方才开口:“进宫了。”
“进宫了。”霍老夫人一听,紧着的心绪,便平复下来,随后又问了霍去霄为何一月不见踪影,去了何处。霍齐光极为难,不想让老母知晓,免得气出好歹来,只能推辞,待次子回府,便让他告知。
端玉居。
霍领着喜服踏进房内,便见此前昏过去的归闻画,此时坐在漆案前的几上,侍女替她用药涂抹着额头上的伤,见他走进来,侍女起身行礼,霍领摆了摆手,侍女退了下去。
霍领疾步到漆案前,接过了侍女方才涂药的瓷瓶,轻微给归闻画额头上药,视线也落在了桌案上。
“伤口可还疼?”
归闻画知道霍领进来了,略略扫了眼,全身心都在帛书上,手持韦诞笔,在帛书上落下字迹,随心回了句:“倒还是有些疼的。”
霍领视线也落在帛书上,瞧见上面的内容,眼神一闪,语气犹豫:“你这是要雇人杀了衍之?”
归闻画停笔,视线看向他,精致的眉眼里凝着狠厉怨愤:“他毁我昏礼,让我难堪,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怎么,”她音色勾人,染了蔻丹的手指,轻抬勾起他的下巴,“你心疼了,不舍?”
霍领眼神幽暗,抬手便握住了下巴上的手,放在唇间轻吻:“毕竟他是我手足兄弟,他若死,我良心难安。”
归闻画娇声出声,端丽的眉眼,都是魅惑之意:“我给他下毒之际,你怎么不心疼?”
手指挣脱,轻推开了他,归闻画站起身,朝外喊了声,贴身侍女走进来,手中帛书递过去:“去办事,要快。”
侍女诺一声,便低头双手接过了卷起的帛书。
侍女退下后,归闻画转身,看向坐在几上的霍领,已经自个煮起了暖酒,喝了起来。
她走过来,便听到他道:“你又怎知,他会无恙地从未央宫出来,他当了逃兵,又多了层侮辱你的罪名,不进诏狱,如何能活着出来?”
况且,诏狱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就不一定能出来了。
“我要确保万无一失,我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一旦看到他从宫里出来,自是身异处。”
归闻画落座,脸上都是盈盈笑意,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卮,嗅着清纯的酒香,和霍领碰杯。
霍领:“不愧是夫人,心够毒。”
归闻画勾唇:“彼此,夫君。”
虽然今日的昏礼最后一拜没成,但也是对外两人成了婚,早对过庚贴,如今只要喝合卺酒,也是了被搅的昏礼。
合卺酒喝下,便是洞房花烛夜,双目含情,相互对望。
归闻画将手中的卮轻轻抛下,扯起霍领的衣襟,恰在此时,侍女叩响了门,她眼底闪过不悦,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裳:“何事?”
门外侍女道:“回禀夫人,宫里来人,传卫皇后谕旨,请夫人进宫。”
“进宫?”归闻画倏然站起身,看了眼霍领,“皇后为何见我?”
霍领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顿时变的阴郁瘆人:“为了霍衍之。”
归闻画在宫人引路下,一路到达椒房殿,天露暮色,斜照在她那张有些苍白却不掩端丽的脸上。
一袭玄色喜服也未来的极换下,额头轻涂抹了药,尽管如此,破了口的伤痕在雪白的额上,还是显的有些可怖。
“忘了与你说,霍衍之,是当今卫皇后的甥男,大司马卫大将军,是他亲舅舅。”
霍领的话回响在耳边,归闻画的脸色就变的有些可怕,眼神瘆人,只是在前头领路的宫人并未觉。
霍去霄是卫皇后的甥男,怎么会?
好一个霍领,竟敢瞒着她,或者说,大司空府所有人瞒的太深了,竟无一人将消息外传,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