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一日比一日凉,不过好在白术养的几只小虫子终于生了崽崽,白术将其收好后也干脆顺着云微递来的杆子住到了云家。
“云微可见过雪要是你这个时候去京城,那定能赶上今年的初雪。”白术这些日子收了好些李霁的信,里面句句不离云微,可偏偏另外一个当事人看起来毫无动静,没法子他只好来探探风。
冬猎一连举行十日,结束后李霁本想立即向皇帝告假,奈何皇帝偏偏跟他过不去似的,要他去给分封各处的亲王送年礼,这一向都不是好差事。亲王无诏不得入京,更不得与京中官员有往来,李霁此行也不知多少眼睛落在他身上,企图安个名头要了他的身家性命。
“见过,小时候汀州府也下过一场雪。”云微低着头,手里抱着一只白毛狐貍,这是李霁在冬猎场上猎到送来的,云微很是喜欢把它抱在怀里顺毛。
对此白术又暗暗摇头,替李霁道了声可惜。
“王爷,前方就是蜀州地界。”更深露重,一行人身披斗篷骑在马上,后面跟着是几辆马车,再往后又是一队护卫。
李霁回头看了一眼都疲惫不堪的众人,开口道:“就地扎营,明日一早启程。”
“是!”听到李霁发话,众人都舒了口气。蜀州多山,还未进入蜀州地界崎岖的山路就让大家喝了一壶,也不知当年蜀王是如何得罪的皇帝,才被发配到这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来。
“王爷。”赵毅走到李霁身后,随着李霁看得方向看过去。漆黑如墨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挂,点点繁星汇成璀璨星河,是再寻常不过的夜空。
李霁背着手:“都布置好了?”
“嗯,安排了几个好手守夜,王爷,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您早些歇着吧。”
远在千里之外,云微收笔。白术凑过来看,是一幅月下白狐嬉戏图。月光下一只皮毛油亮的白狐,追着一个竹篾编的滚灯玩,其间滚灯内点的油灯不灭又将狐貍灵动的眼睛映照地仿若活物。
“这画就该拿去给那些京城自命不凡的世家子弟看看。”白术对着云微的画啧啧称奇,同时还不忘鄙视一下那些京城的自吹自擂的世家子弟。
云微将狐貍抱在怀里指着画道:“汤圆你看。”
“吱吱。”狐貍歪着头叫唤了两声,随即打了个哈欠就往云微胸前衣襟钻。
“抱歉,今天打扰你睡觉了。”云微托着狐貍的屁股,笑意阑珊,“白大夫也打扰你了。”
“哪里哪里。”白术精神得很,“不过若是云微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把这幅画送给我怎样?”
云微哪里会拒绝:“好啊。”
深夜,云家后院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被抛出墙外,“送去给你家主子。”白术抱着手哈欠连天,他厚道吧?还望那位能记得自己的好,别忘了把金蝉送来兑现承诺。
……
……
“云先生。”云微正从学堂出来就有几个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嘻嘻哈哈结伴而来。
云微上前,问道:“听说今年你们要下场,怎么还没有出发”
汀州府往京城去最方便的便是走水路,坐船一路逆流而上七日就到了,不过观澜江年年冬日江面都会封冻,一直得等到开春二三月才会解封,然而那时又值桃花春汛,观澜江上极少会有船家敢这个时候开船。而明年四月就是春闱,每年白鹤书院下场的学子不少。与其来年走陆路耽搁个十天半个月,还不如这个时候就准备出发赶往京城,还能有充裕的时间温习和结交些朋友。
“明天就走,今儿特别聚一聚,特地来请云先生一道去。”这几人都是云微以前在甲班交好的同窗,至于其他的人有的已经早早出发或在那状元巷埋头苦读,更有甚者弃文从了其他。
“你们也跟着打趣我,叫我名字就好。”云微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几人哈哈大笑:“可没有。”点点云微腰间的玉佩,“这可是书院先生才能佩戴的鹤佩。”
云微垂眸将其藏进腰封,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现在没有了。”
“哈哈哈!”几人又是一阵哄笑,“对对对,走,云微我们去鲜味楼,大伙在那订了包间。”
“可……”云微刚想拒绝。
几人又道:“本来订的春风楼去听听曲,但想到云微有孝在身就改成了鲜味楼,以前几次你都推了,这次可不能不去。”
“是啊!此去京城,也不知大家前路如何,若各奔东西,我们怕是再难得聚了。”
若来年榜上有名,少不得奔赴各地任职,要是在任没有政绩想要升迁调离怕是无望。更有甚者,站错了队惹错了人,小命都保不住。
话已至此,云微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应下:“好。”
鲜味楼,白鹤书院附近的一家酒楼,因为挨着书院,价格便宜味道也好。平日里可谓是一座难求,包间还是几人勒紧裤腰带集资砸钱才订下的。
“听高先生说云微你此次也打算下场,不知道何时启程,不如和我们明日一道也好有个伴。”杨遄甫一说完江淮州就踢了他一脚,杨遄不为所以,直到看到另外几个同窗的眼色才恍然大悟,“对不住,对不住,云微我忘了。”
“云微晚些时候来也好,将家里安顿好,我们先去给云微探探。”江淮州娓娓道。
另一人也附和:“是啊!我们打算在京城租间小院,我们几个人一块住,到时候给云微留个位置。”
“云微怕是不会和我们住,江州城那位宋家主怕是早就安排好了。”江淮州这样说,眼里却藏着一丝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