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童生没想到葡陶甘胆子这么小,张县丞不过是问话,还没有用刑就全招了。
他恨得牙痒痒,却只能埋头思量,怎么把话圆回来,商青歌会不会被治奸细罪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把怀疑商青歌是奸细的理论说得有理有据,哪怕最后张县丞查出一切都是误会,也不能说他是故意造谣,撤了他的童生。
看着王县丞越来越严肃的表情,王家表兄弟和刘秀才都吓得不行。
商家的资产,人际关系在虹县虽然不算什么,但是毕竟在城里多年,与各家都有些许亲戚关系。
谁知道他们家哪个远亲跟商家有关,哪个叔叔和商家大老爷是好友,要商家真有了奸细名头,说不得他们也得跟着流放。
王县丞还没有问商青歌,赵童生怕商青歌得知消息的来源与他一样,不得不冒险抢先讲起他是如何知道的。
半月之前,赵童生在乡下的岳父六十大寿,他贪酒,打发了妻儿提前回家,自己喝到半夜才慢腾腾回去。
因醉酒,赵童生走得不太稳当,不小心摔到了一个小坡下,正好有两个京城口音的人骑马路过此地。
一个男子想方便一下,俩人便停留了一会,他不知道那俩人是何人,不敢说话,只能听着水声,躺在坡下一动不动。
就听到其中一个男子问道:“田哥,这于家的大姑娘马上就要封为美人了,我们这次过来,要不要顺便去拜访一下。”
那一个男子说:“于家大姑娘还未正式册封,不急。”
因此赵童生才知道了比事,又因家贫,知道葡家与于家二姑娘说了亲,就偷偷地向葡家报了喜,以期换着钱银。
听着赵童生的话,张县丞眼中闪过嘲讽,冷笑,“赵童生这巧合可真是巧,本官若是问你人证,赵童生一句月黑风高,随意路人,本官怕是翻遍整个虹县也找不出人来吧。”
赵童生见张县丞不信,急忙解释道:“大人,愚生知道这事,真的纯属巧合,那商青歌一个民女,还常居乡下,就算入城也是去南市卖些杂食,接触的都是些底层百姓。
现下连于家都不知道于家大姑娘已经入宫了,她是如何知道的。”
赵童生思考了半天,商家只是小商户,也不做米粮一类的生意,商家大老爷也从不去边境的几个县城。
二老爷是少与人交际,更别说商青歌一个女人家,每天的行走路线都清清楚楚的,找不出身份存疑的地方。
那便只能从商青歌不高的身份入手,咬定商青歌消息来源成疑。
“啪。”
张县丞惊堂木再响,商青歌也不由得跟着其他五人抖了抖身子。
文书放下纸笔训斥道:“赵童生,你如实陈述事实即可,判定与否,自有县丞大人判断。”
“商青歌,赵童生的指认你认还是不认,若不认,你有何可说?”张县丞看向商青歌。
商青歌从小就畏惧权威,小时怕老师家长,长大怕老板领导,过了三岁自己创业后,才说服自己权威不过是外在的假象。
只是如今的场景,阴森森的大牢,旁边挤满的衙役,让她一时慌了神,出声都有些发抖,“大人,民女不认,此事乃赵童生气愤之下的胡乱攀咬。”
张县丞未置可否,只严声问:“那这宫中秘事,你是如何得知,莫不是也是巧合。”
张县丞面容怒目圆睁,衙役也配合着张县丞拿着鞭子,板子,一脸凶相的吓唬商青歌。
张县丞气势太甚,让商青歌不确定张县丞会不会有另可错杀,绝不放过,甚至屈打成招的想法。
又看到旁边“啪啪啪”甩着鞭子的衙役,不由得让商青歌想起小时候,弟弟偷吃了鸡腿,赖在她身上。
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的继父把她吊在房梁上鞭打,绳子断裂后,落到地上的她不住磕头求饶的往事。
惧意猛上心头,她狠狠地给张县丞磕了几个响头,才辩解道:“大人,民女绝不是什么奸细,民女的消息是从堂祖母那得来。”
“大人,她在撒谎,她刚刚立女户一年,按道理是不能和亲戚走动的,再说了,她们家世代之中最出息的就是她祖父。
她祖父在时,也不过在虹县算得上排面的商人而已,他堂祖母难不成是什么京城贵女?我才不信她家在京城有门路。”赵童生抓住商青歌的弱点就攻击。
张县丞等人也不曾听说过商家在京城有门路,否则之前葡家退亲造谣一事,哪里会这么轻易脱身。
“啪。”
“商青歌,你堂祖母是何人,如实招来。”张县丞气势汹汹。
额头磕破,鲜血滴在商青歌脸上,疼痛倒是让商青歌恢复了理智。
现在不是小时候了,她不是当年那个手无腹肌之力,靠人眼色过活的孩子。
从之前原主自戕和猪食事件看来,张县丞不是那种昏庸无道的,这次的事没有那么险。
商青歌理了理心智,有条有理地回道:“是民女过错,未能解释清楚,民女确实刚立女户不足一年,不能与亲戚走动,但民女的堂祖母与民女是一个村子的,依据规矩,邻里之间不用忌讳一年之期。”
“民女的堂祖母叫魏夏,确实不是什么贵女,只是少时家贫,被卖到了郡城。
好在堂祖母运气不错,进了郡守府,当了郡守的通房丫头。
因运气不好,未能生育,不受郡守大人宠爱的堂祖母,机缘巧合当了郡守大公子的奶娘。
郡守大人离世后,得郡守夫人疼惜,出府嫁给了我堂祖父。
堂祖母嫁入我商家后,生了两男一女,因着堂姑姑体弱,便求了当年的郡守夫人,现在的郡守老夫人,把我堂姑姑带去了郡守府当了个打扫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