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晋朝的农户虽然吃饱穿暖问题不大,但想补充些油水还是很难的,猪杂碎虽然各家买得起,但不加精贵的药材,不用上半天时辰炖煮,哪有那滋味。
除开药材不说。
就不下地,不出门做工,用半天时辰煮一锅腥臭的杂碎,可没有哪家愿意。
自家舍不得钱,舍不得时间,就只能眼红商青歌的生意做的风风火火。
前些日子商青歌在城里赠卤炖,大部分村民都是进城吃过的,这会听了牛婶子的话,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商青歌,就等着商青歌气势不足之下应了牛婶子。
张婶子刚想骂牛婶子无赖,却见其他村民都在期待商青歌在村里赠食,好占些便宜,也撸起袖子,想把牛婶子打上一顿,消了其他村民的心思。
好在商青歌拦下了张婶子,对着牛婶子怼道:“牛婶子怕是忘了,整个虹县都知,我商青歌可不算临水村的人,过几月我可是要搬走的,我既不算临水村人,哪里又能连累临水村的名声。”
“我之所以多在临水村待上几月,是我答应了生父母要替我父亲在村里守上几月,多给他烧些纸钱而已。”
“另外也是为了几个月后,制豆瓣酱的时候,家里的亲戚好友方便到我家做工,囤些钱银。
要是这酱做成了,不仅临水村能得酱村的名号。以后村里哪家愿意专门为我商家种些辣椒豆子什么的,也不用担心家里的菜卖不出去。我可是一心为临水村村民着想。”
“当然牛婶子自然是不会来我家做工的,那天您不是说了吗,以后再不入我商家的大门。”
商青歌这话一出,气得牛婶子火冒三丈,不过被她交好的婶子们拦住了。
这些婶子们也会算账,商青歌在村里赠两天猪杂碎,也不过一家一碗,两天才值几个铜板。
要是那辣辣的豆瓣酱生意真做起来,辣椒总要有人种吧,豆子总要有人种吧,虽说她们不知道那酱具体需要什么东西,怎么做。
不过自家每年做大豆酱的辛苦,她们可是知道的。专门做酱卖,那得多少人才行。
一年哪怕请一回人,做一个月酱,一天若有二三十丈钱,一月下来差不多有一贯钱了。
别小看一贯钱,乡下人家,整日土里扒食,每年还得纳各种税,剩下的粮,吃得有,换成钱,还真没有几个铜子。
若说出门干活,小县城哪有那么多活,有活,早被城里人抢了,剩下的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就这,还得找关系,抢着上。
村里人读书少,不识字,算账大家还是会的,急忙把牛婶子拉走,免得坏了村里的好事。
倒是有个聪明的,这会回过味来了,怪不得商青歌那日在坝上集议时,只说过几月要请人做酱,若是做得好,每年都会在村里请人,却没说酱成了,大家就得同意她留下来,原来在这等着她们呢。
这酱要是没成,商青歌也可以在投票前夕,再求人帮忙留在村里。
若是成了,那就不是商青歌能不能在大家的同意下留下,而是村里能不能求着她留下了。
占据半个薯郡的酱呀,若真能成,商青歌就是天上下来的财神爷,哪家不要财神?哪家不求财神?
你临水村不要人,多的是村子要。就城里人也会把她抢回去,终究是她住哪里,哪里招的人越多。
不行,她得赶快跟她家的公公说说去。
她公公是她们族的族长,之前她公公与村里其他几个族长在她家集会,都说商青歌有她祖父的狠劲,像是个能成事的。
公公还让她们一大家人以后对商青歌客气点,万一真成了,商青歌再开几家酱铺子,说不定她家也能混个管事的当当。
想着管事的位置,那聪明妇人也不顾一起出门的小姐妹了,两条小腿跟马车一样奔起来。
张娘子见大家都走了,连她相伴的小姐妹也不知何因跑得飞快。
松了口气,又为商青歌说了狠话感到惋惜,这新酱哪里是这么好做的,商青歌今日放了狠话痛快了,万一失败,让村里人期望落空,怕是讨不了好。
不过事情尚未发生,她也不说那些丧气话,只是劝道:“你刚搬回村里,那些挑粪的活做不惯,让黄翠花娘俩做就是,请她们做工,本就要做这些,你别不好意思,我这妹子最会偷懒,你要是不好开口,我来帮你说。”
之前商青歌想提高农作物产量,便把后山那片地专门用来发酵农家肥,平日就用牛粪,猪粪、草木灰、干草树枝,还有每日油腻腻的刷锅水堆在一起发酵,最近她天天出门在她家的地里施肥,被人看到了,惹出不少闲话。
这几天商青歌见她父亲坟前的那棵李子树的叶片有些泛黄,怕李子树养分不够,今日便带了些打算给李子树施施肥。
因她家的农家肥加的东西多,味道也非比寻常,每日出门都招人眼,这会听张娘子劝她。
知道张娘子误会了,商青歌直说道:“张婶子误会了,黄大娘干活很是卖力,我很满意。至于这肥是我自己新制的,我自己也是试着看看效果如何,就没有交给黄大娘。”
“我天天摘花也不是嫌弃农家肥脏。是我听说父亲生前喜欢花,便每日摘着送到他坟前,等过了他诞辰,再好好祭拜一番。”
张娘子没想到这酱能制,农家肥还能制,不都是弄些粪水浇土里吗?商青歌一城里人,知道怎么种地吗?别她把家里的土地都给嚯嚯了,到时候村里人都怪到她妹子身上。
看到篓里的花,她不由得感叹城里人就是讲究,给逝者天天送花,她可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