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想了想,觉得理是这个理,但大夫人一向心善,这样说夫人也听不进去,便道:“要我说,夫人您就不该在这等他们,老爷可还在屋里病着,少爷又要打理生意,二姑娘还小,二夫人不是常说她家是书香世家,最是知礼,平日也总说,妇人要以父,以夫,以子为重,要是卢家老太爷来了,看你干坐在门口无所事事,不在屋里伺候老爷,说不得还要批您几句呢。”
“再说了,那卢家要人,要方子,咱们一个都拿不出来,见了面免不了吵闹几句,我看卢家老太爷和卢老夫人年龄可都不小了,万一吵出什么毛病,咱可担不起责,还不如不见好。”
大夫人一想也是,二老爷来,她虽说不能说实话,但总该安抚几句,见面说说话也是应该,那卢家来算什么,每日来,也不进大门,就在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大热的天,没了冰块本就不舒服,看见她们几个,那就更不舒服了。
“你这小丫头,没白心疼你,那我也回去躺躺,这几天没冰,你让厨房多做两碗绿豆汤,先把这几天打发了过去。”大夫人点点小丫鬟的头,走了。
小丫鬟高兴地让门房关了商家大门,嘱咐道:“油老叔,这门你可看紧了,只有咱们大房和三房的大姑娘回来才能放人,其他什么一房十房的,只要没死人,都当没听到,知道了吗?”
“知道了,紫姑娘,你油叔这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进入郡城
“梁大夫,我娘怎么样了?她这两天总是说胸闷得很,饭也吃不下,实在让人担忧。”
说话的是周老爷,周老爷本在京城当了个八品小官,因不太会来事,一直不升不降,本来他也认了命,想着好歹有个官身在,以后儿子进学也方便。
哪知飞来横祸,上头两个大佬不对付,他这个小虾米当了炮灰背了黑锅,被撸了官位。
京城物价贵,他想着他在京城没田没铺的,每日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只能灰溜溜地回了虹县,至少老家还有几亩田地。
“周老爷放心,老夫人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有些中暑,我开些药给她吃了就好了。不过周老爷可以考虑考虑去清良县避避暑,否则我怕这天地再热下去,老夫人身子骨受不住。”
梁大夫开了方子就走了,留下周老爷在原地唉声叹气,他是去年底才卸职回家的,到虹县时只顾着安家,当时老娘也还算康健,哪里想着夏天的事。
他没了官职,又几十年没在虹县生活,在虹县也就没有关系相近的大户。这夏天一来,老娘就有些受不住,前些日子还能花钱买些冰块,最近被狗屁人士一折腾,花钱都买不来冰。
没办法,周老爷只能打发下人去大酒楼买两碗酥珞,老娘一碗,娘子一碗,他自己是舍不得吃的,这带冰的东西大酒楼卖得贵,若放以前他也不至于连碗酥珞都舍不得。
只是一想到这二十天买酥珞的钱若拿来买商大手中的冰,怕是能买半间屋子,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便写信给他在京中的好友抱怨了一番。
周老爷的好友跟他差不多的脾气,以前在太常寺整日修书,官职小也见不着皇上,没机会闯什么祸,日子倒是相安无事。哪料到前几个月被都察院调了去,入都察院没几天就把国舅爷给参到了大牢里去,现下国丈和皇后那边的人正找周老爷好友的小辫子。
周老爷这信自然而然也被呈到了皇帝面前,国丈指着书信中周老爷对陈公公的抱怨说,周老爷与其好友对皇上派出的官员不满,是在藐视皇权。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眼下那信还没到京城,商青歌也不过刚刚踏入郡城。
二十多天过去,商青歌一点消息也没有,商里和商老太还有四月派人找了好多回大老爷都没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实在等不及了,只能结伴而行,跑到虹县找大老爷要个说法,怎么好好的一个活人,就那样不见了。
二老爷也心焦不已,大哥大嫂不肯说实话,丈人丈母娘又每日在他面前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外面的谣言更是一个比一个吓人,他实在熬不住了,索性躺在大哥的屋外,扬言要是见不着女儿,就不吃不喝饿死算了。
“老爷,这怎么办呀,二弟坐门口也就罢了,反正他还年轻,撑得住,堂伯和堂伯母都这把年纪了,哪里熬得住,万一出点什么事,咱们怎么担得起。”
大夫人坐在屋里,只觉得这屋子就是个炭盆,把她和老爷架在火上烤得不行。
大老爷也急,他满嘴都是泡,既担心青姐儿路上不顺利,又担心进了郡城,商蓉不愿意帮忙,还担心商蓉一个下人,分量不够,即使有她在,青姐儿也见不着那些大人。
大老爷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整整老了好几岁。
“罢了,估摸着青姐儿也该到郡城了,她进了城还得求着商蓉帮忙,不跟堂伯说一声就让青姐儿进郡城本就是咱们不对,都到书房去,到时候你亲自在门口守着,谁都不让进。”
“那四月呢?叫不叫上她?”大夫人迟疑道。
大老爷沉吟了一会,“叫上吧,不过之后让人看着她,万一她有什么不好的举动,直接拿下,等青姐儿回来处置。”
“什么?兰陵居然敢这样对我女儿,这个贪得无厌的东西,我去找他。”二老爷一听原来真有兰主簿搞事,对二夫人的娘家人厌恶到极点,站起身就要出门。
“行了,给我坐下。”商老太坐在上首呵斥道:“就你那样子,你是兰陵对手?他可比你会狡猾多了,小心没解决事,反倒被对方找到借口关进大牢。到时候没帮上青姐儿,反倒给她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