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一死,刺客一事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易道暹。”李人凰唤了一声。
“嗯。”
“易道暹。”李人凰又唤了一声。
“嗯?”
“你说是谁想害朕?又是谁害了朕的哥哥呢?”李人凰苦笑。她并非为了寻求答案,只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回皇上,小女不知。”
“你说朕该信谁?又能信谁呢?”她待在深宫,无法走出,无法亲眼见证真相,她只能倾听,听他人眼中,他人口中,他人信中之真相,那她怎知这真相又如何是真相呢?
李人凰不知道。
无可奈何。
李人凰没那么聪明,识不了人心。甚至连最拙劣的谎言她都可能会上当。
“回皇上,小女不知。”易道暹淡淡地说着,即使说着相同的话语她的嗓音也足够好听到不会让人心生厌烦。她的眸光晦涩难明,她知道对方是故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全部剖开来给她瞧的。
“你会骗朕吗?”李人凰说得并不是朕能信你吗,因为她已经把信任剖出来双手呈到了她面前,不管她骗不骗她,她都想要信她。
“不知道。”易道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知道对方想听的也绝不是简单的会与不会。
信任这东西本生就无解,或许在一开始就注定好了。随交流相处加深的未必是信任,也可能只是简单的利益关系,有时候就算是把心挖出来给别人看,别人也未必多信任你一分。
“那你信朕会一辈子对你好吗?不光是你,你的家人我也会当做自己的家人。”李人凰从易道暹的怀里退了出来,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易道暹神色变得有些冷,静默了一会儿后开口:“皇上还记得二皇子的事情吗?”
李人凰愣了一下,她实在不知道她此刻为何提这个,二皇子怎么了?她连自己有几个兄弟姐妹都还没搞清楚,突然就冒出个二皇子,她确实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
“怎么了?”
“皇上忘了?”
“忘了什么?”有些莫名其妙的。
“等皇上想起之后,小女自会答复皇上。”易道暹冷淡地瞧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谈话不欢而散,李人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瞧人走远。
“小柳,让人把所有关于二皇子的资料以及记载汇总一份交到朕手里。”李人凰走到后室逮住一个正在打扫的宫女说道。
“二皇子?”小柳一听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怎么了?”李人凰疑惑。
小柳忙摇头,问:“皇上你不记得了吗?几年前的那场叛乱就是由二皇子引发的,被国师平定了以后,二皇子就,就被皇上”
“被朕怎么了?杀了?”李人凰震惊了。难道二皇子死了,还是被她杀的?
小柳接着摇头,有些不敢说。
“到底怎么了?”
“奴婢不敢妄言,皇上还是去找崔大人吧!”小柳忙跪下要磕头。
李人凰忙拉住她:“朕随便问问,你不用怕,这样,你晚些时候去找崔从律,让她到朕这里来一趟。”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小柳抓着扫帚一阵风似地跑走了。
李人凰心中的疑问越聚越多,如同山川沟壑一般涌现在了她的眉心,堆出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深深的褶皱。
二十九
崔琯带着册子和卷轴前往映心阁与李人凰碰头。
映心阁地处皇宫的最南边,在映心湖的中央,是一座三层的小阁楼,湖的四周并无栽种绿植,视野开阔不说,还少了烦人的蝉鸣,李人凰偶然发现了此处风水宝地后就喜欢跑到这批折子,虽然每日路途上会多花些功夫,但她依然觉得值当。
登阁之路除了最常走的那条长直的平桥外,还可撑船。只是船夫不是一直守在岸边,而且系在岸边的小舟上也少了桨,若想乘坐,首先得提前报备,不然可得好等一阵。
有日,李人凰兴起,想乘一回船,船夫偏巧不在,令下人去找。结果就是她在大太阳下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嘴唇都快干的脱皮了,下人才领着船夫姗姗来迟。船夫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公公,腰弯了,眼花了,耳朵也不大好,手上功夫去不含糊,拿着一个长竹竿做桨,一下一下划地有模有样的,就是实在慢了些。路上一问才知他先前是去西南边的小院子里种菜,好嘛,这么大年纪没退休也就罢了,还身兼多职。
自那以后,李人凰就再也没乘过船。她实在是不忍心再折腾那位老人家,还是让他多休息安心种菜比较好,毕竟划船不但耗体力,也挺危险。
李人凰先到一步,待在二层的窗子边看了会儿闲书。
崔琯来了后,她便不看了,转头期待起对方手上的东西。
“皇上,你要看的臣全找来了。对了,还有些纸上并无记载的事情,等皇上看完这些,臣再慢慢地告诉皇上。”崔琯把册子一本一本的摆放在桌子上,最后在放上了唯一一捆的卷轴。
李人凰瞧了瞧,当下就想去拿卷轴,被崔琯拦下了。
崔琯憨笑一下,指了指摆在最前面的册子:“皇上,先看这个。”
“想不到崔爱卿还有点强迫症。”李人凰调笑。
估计这些册子都是按顺序摆放的。那意思是一本一本来呗,她倒是无所谓。
崔琯听不大明白,不过见李人凰笑,她也跟着笑,片刻后见李人凰如她所言拾起第一本册子,她的嘴角便咧得更大了些。
刚开始看,李人凰便皱了皱眉,二皇子名叫李心虎,居然不是人字辈的,可能先皇取名比较随意。一翻年纪,足足比她大了十岁,她不由得好奇地问崔琯:“二皇子这么大吗?那大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