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白摇了下头:“你来,我看。”
妮娅换回了常穿的长裙,随后她手腕一扬,铃铛轻响,手腕的银链子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接着节奏鲜明欢快的鼓点从谢乘风的手下响起。
随着鼓点妮娅在灯光下转身跳跃,身姿丝毫不扭捏,举手投足间都是动人的风情,她几乎没有跟谢乘风有过任何眼神交流,但总能精准地踩在下一个鼓点。
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橘黄色的灯串散着细碎的光芒,谢乘风微垂着头,手下配合着节奏。
许映白一直知道谢乘风的手好看,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直观,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并拢着,敲击着,一下一下,一击一击。
鼓点的节奏逐渐细密,忽而又渐缓,等缓到难以察觉的地步后又高涨起来,像骤雨停歇,带着久违的畅意,停缓的空隙间终于渴望到了下一场大雨的来临。
许映白被谢乘风手里的节奏影响,心跳不由地跟着这个旋律一起跳动。
怦!怦!怦!
密密麻麻,甚至比鼓点还要清晰。
鲜明的节奏持续响起,终于,在即将突破某个临界点前,鼓点戛然而止。
周遭短暂地静了几秒,当易征与沈羽菲的掌声响起时,许映白仿佛劫后余生般地呼了一口气,等心里的躁动渐渐平息,忽而一声上扬的哨声又给他推到了某个深渊里去。
谢乘风脸上带着尽兴的笑,眉目舒朗,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清亮亮。
许映白摸着胸口,谢乘风的哨声像是给他心头给划了一道,如同暗伤那般,又酥又麻却又看不到任何伤口。
灯光变得恍惚,许映白隔着其他人的身影把目光放在了谢乘风身上,恰好,谢乘风似是有感应,也偏头侧目望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围的声音低了下去,谢乘风脸上露出了一丝与平日不一样的神色。
许映白说不清该怎样描述,谢乘风此刻的眼神如同那晚送他归家,在车里四下无人之时,袒露的热烈。
实际上还有一丝不同,现在的谢乘风并没有将热烈持续多久,在对望片刻后,谢乘风将头微微低垂,很快他又抬起,对许映白弯了下唇角。
这抹笑异常复杂,有一种类似于无奈接受的遗憾与委屈,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许映白轻轻皱了下眉,对他的这抹笑疑惑且迷茫。
横生的微妙隐藏在其他几人的笑声里,因为一抹笑升起的异样,让他们从不过几步之遥的距离,变成了千山万水的意味。
“许映白。”谢乘风开口唤他,“你在想什么?”
许映白就在盈盈灯光里对他笑了一下:“在好奇。”
“好奇什么?”谢乘风身子松弛,撑着手臂眼神缓慢地扫了他一下,忽而又问,“是在好奇我吗?”
许映白动了动唇,仍是没有回答,随即谢乘风起身,长腿一迈,半蹲到了他跟前,追问道:“是吗?”
谢乘风近在眼前,说话的气息里带着一丝小麦的清香,许映白手臂搭在膝盖上,感受到心底的某个角落漏进一缕清风,然后这股清风悄悄地隐没,在平稳之后悄无声息地捕捉到他心里的一颗火种。
火苗乘风直上,在他心里蔓延成海。
那个嗯字即将出口之时,一旁的妮娅注意到二人,好奇地探头过来,打破气氛,笑盈盈地问:“你俩聊什么悄悄话呢?”
谢乘风迅速撤身,自然平淡地回道:“瞎聊。”
许映白挪了下肩膀,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也说:“瞎聊。”
妮娅嗔怪地哼了声:“好吧。”
夜已深,众人合力将满地狼藉清理好,谢乘风按下凉台升降板,几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上面,一边数着夜空里的星星,一边天南地北地聊着。
桌边是谢乘风刚放下的啤酒罐,许映白抬起指尖轻敲了一下瓶身,里面估计还有一半。
他低头笑了一下,嗓子有些发涩,前几天不知情喝了人家的水,现在明白地知道这是谁的啤酒,再去故意喝,就过了。
妮娅活泼好动,躺在凉台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易征很捧场,每句必应,沈羽菲一如既往地高冷,一手抱着小白,一手点着手机玩。
许映白靠着柱子,坐的很随意,肩膀忽而被轻轻贴住,他转头看过去,谢乘风坐在了他身后,二人中间只有一个支撑的柱子阻隔。
“吃饱了吗?”谢乘风问。
“饱了。”许映白顿了一下,微微侧身,“音乐节好玩吗?”
“好玩,就是太热了。”谢乘风笑了一声,“幸亏你没去,要不然半路就要跑。”
他们的肩头贴在一起,时而随着说话的动作浅浅碰一下,许映白看着他的侧脸,内心忽而升起一股惆怅,谢乘风依然分寸感十足,他们再次地揭过了关于‘好奇’的话题。
“走的时候说给我录视频,怎么也没发?”他们中间未见面的那几天,其实一直有通消息,谢乘风很忙,总是回复的很慢,聊过几句顺其自然地便结束了话题。
谢乘风笑笑:“怕你觉得吵,而且人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录哪些。”
旁边放着几只抱枕,许映白拎过来一只放在手边,上面的布料纹路清晰,他用指腹在纹路上一节一节地刮蹭着:“录自己就行了。”
谢乘风沉默了几秒:“自拍呀?”
许映白叹息一声,挪动身体,转而面向了他:“录你唱歌。”
“啊?”谢乘风莫名有些防备地歪开了身子,脸上仍然挂着笑容,“想听我唱歌去店里就可以了,不用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