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样会因为自己哭泣而哭泣,因为自己欢笑而欢笑。
他们的身份不平等。
可他们的地位与权力是平等的。
因为镣铐的两个反方向里,两个人均被约束得心甘情愿……
……
在约定的最后一个时辰,谢清方忽然朝陈理道:“我想看见你。”
陈理一怔:“现在?”
谢清方说:“现在。”
“哪怕不要那份奖励?”陈理问。
“嗯。”谢清方说,“我想看见你,用我的眼睛。”
“……”
陈理没有说话。空气就这样寂静下来,他们之间常有这样的沉默,谢清方本该习以为常,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先前的幸福都无法掩盖过去的兵荒马乱感在心里汹涌而过。谢清方下意识抬起手,环住陈理的肩膀,顺着肩膀往上,抚摸上了陈理的脸。
他用手慢慢勾勒着陈理的脸庞,等待陈理的回答。
终于,陈理道:“可以,你摘吧。”
明明陈理已然答应,谢清方心里却变得更加焦躁。本能告诉他,这样的沉默里,潜藏着什么波涛汹涌,可理智与情感都在告诉他,不要这样想,没什么事情发生,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沉默……
谢清方指尖微颤,摘下了眼前的晶云。
他一手仍捧着陈理的脸,陈理也始终没有抵抗,正如谢清方之前所说的那样,陈理最近都温柔的有些让人不适应。
黑暗褪去,谢清方目光看向陈理。
室内没有开灯。
和许多晚他印象中的一样,只有窗外的月光洒下,将房间映照明亮。
然后,在浅淡的月光里,他看见了自己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的一幕。
在他指尖往上几毫厘的距离,曾让他又爱又恨、又敬又畏的,那双属于陈理的,似乎永远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沉沉的阴翳。
陈理失明了。
谢清方的头有些晕。他又回到了那天的那个梦境,他站在道路之上,身边一片大海朝他涌来,他应该逃离,他应该奔跑,而他能做的却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让潮水毫不客气地占领他能呼吸的全部空气,占领他能生存的全部土壤。
他有一种溺水的感觉。
无法呼吸,无法说话,无法行动,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涩。
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道,从喉咙挤出来的声音破碎的宛若被玻璃渣压过一遍,谢清方问:“……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