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被点名的袁参议,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再一次向前一步的朱允熥,心中已经是惊涛拍岸,大起波澜。
“工部张郎官,洪武八年入朝,勠力工部事一十六年,启用能工巧匠,应天宫廷营造、天下水利沟渠、军械兵器,无有不缝里,于国有利。”
“光禄寺贾少卿,洪武十年入仕,历任翰林院,作治世文章数十篇,洪武十七年入光禄寺,从无差错,事事详尽,于国有利。”
朱允熥每向前一步,便念出在场一名官员的过往履历,直到他走到了中书舍人刘三吾的面前。
满场寂静。
在这片安静中,只有在场官员们那沉重的呼吸声。
他们原先以为,朱允熥说出记得他们每个人,是要在日后得权之时,回击回报他们。
然而他们想错了!
他们错的离谱!
淮右郡王非是要记恨于他们,而是清楚他们每个人这些人为了大明这座江山社稷所做的功绩,所做过的事情!
这时候的天下,这时候的大明朝,这时候的大明朝堂,仍是纯洁忠孝大于蝇营狗苟的。
仍是国朝初创,百官报效天家,治理天下的时候。
士为知己者死。
君知臣之忠孝。
朱允熥那一字一句的详尽描述,让在场官员无不动容,几近全数,感激涕零。
刘三吾直面站在了自己面前的朱允熥,心中亦是感慨良多,那错综复杂的情绪和念头,让他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朱允熥看着这刘老倌儿一副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表情,冷笑一声。
旋即连退数步。
在这期间,他的脸上已然流露悲怆戚戚。
“诸位大明之臣工,只当本王喜好军伍,唯恐本王宗室之身,推使大明效仿强汉,行那穷兵黩武之事,却不知……”
“却不知本王,心中已念及诸臣工,于我大明江山社稷,于我大明朱家之忠孝辛劳。”
这一刻,朱允熥便好似那满腹冤屈的窦娥一般。
身形摇摇欲坠。
那厢孙成和羽林卫指挥使于马,赶忙上前搀扶住朱允熥的手臂。
“三爷!”
“殿下何苦……”
于马满面挣扎纠结,眉头几乎是要锁在了一起。
孙成更是怒火冲冠,怒视着眼前这干朝堂群臣。
而在几人的身后,已然稳如泰山般侧靠在圈椅上的太子爷朱标,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他原先放在鼻下的右手,已经再一次的搭在了右边的副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虚点着空气。
有意思!
这小子如今竟然这般有意思了!
看着自家亲生儿子这般的举动,太子爷心中一时间情感错综复杂。
朱标双目余光,悄无声息的瞥向那些跪在地上的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