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远往后一躺,任由少年坐在他的腰间,他睨着少年,轻笑着问:“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完蛋了。”
洛绵屿揪着谢致远的领口,怒气冲冲道:“你身上有别的小兔的味道,九只,整整九只!”
谢致远一愣,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更没想到……这居然还能和现实对应,他脸色有些微妙,可那是别人送来的兔子,他根本没想到养,要论他身上为什么沾染那么多小兔的味道,罪魁祸首还是家里那只小兔。
“我……”谢致远正欲开口,就在这一瞬间,面前的一切却瞬间消失,意识继续陷入了沉睡。
整个卧室无比安静,只有小兔和饲养员清浅的呼吸,两人紧紧贴着,睡得很沉。
次日,天光大亮。
谢致远缓慢地睁开双眼,感觉身上有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重量。
小兔时常乱跑,胸口、额头、眼睛、手臂、颈部,哪里都能是小兔的临时小兔窝。
谢致远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但今天却好像有些不一样,似乎,格外的重。
对于谢致远而言,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完全不同于小兔子的重量,此时身上的重量更像是一个人,还是成年男性。
不过瞬息间,谢致远倏然惊醒,他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接着打开了卧室的灯与窗帘。
初夏时节,清晨时分便已有充足的阳光,顶灯的白炽光与光落满一室,将卧室内的场景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尤其是床上的那个少年人,那个身着浅绿色绸质长袍,身形颀长消瘦,乌发红唇,哪怕是沉睡着,也漂亮得如同山间精怪般的少年人。
或许就是精怪。
谢致远立于落地窗旁,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冰冷的面具全部破碎,那双漆黑的眸中印着深深的震惊,以及茫然。
无数次,出现在梦中与现实中的脸逐渐清晰,最终定格于眼前的少年身上,那是洛绵屿的脸,却有着一双柔软的、洁白的、如同小兔一般的漂亮兔耳。
谢致远脑子空白了许久,直到阳光的热度沁透骨髓,他的眸子才颤了颤。
眼下的情况,谢致远是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一边觉得是梦,可是阳光的热度,眼前人触手可及的温度,无一不再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谢致远活了快要三十年,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听过许多千奇百怪的事。
对于灵异精怪之类的奇谈都是一哂而过。
可是现在,他的小兔绵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洛绵屿。
谢致远骗不了自己,也没办法再把这些事情归结于心理疾病亦或是其余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点点滴滴都在指向着一个离谱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少年懒洋洋翻了个身,而后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眼里还满是迷茫,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大早上的,饲养员站在落地窗旁边当模特吗?一动不动的。
洛绵屿脑子懵懵地想着,接着又跟小兔子一般在床单上蹭了蹭脸蛋,他枕着自己的兔耳,斜着眼看一旁的谢致远,唔,怎么脸色也很差的样子,谁一大早惹这尊阎罗王了。
不管了,反正不关一只小兔子的事儿。
洛绵屿打了个哈欠,舒服地抱住了被子,枕着自己柔软的兔耳打算睡个回笼觉,好不容易脱离007的生活,一定要狠狠睡上一睡。
然而,洛绵屿松弛舒适的姿态只保留了几秒,某个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僵直起来,连呼吸都暂停了。
最先动的是那双漂亮的兔耳,旋即,兔耳的主人不敢置信地慢慢爬起来,生无可恋、心如死灰地看了一眼自己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又看了一眼立在窗前脸色冷若冰霜的男人。
兔耳往后抿了抿,洛绵屿蜷缩在床上紧了紧自己的长袍,可是这身长袍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可以外穿的优雅长袍,只是一件睡觉格外舒服、轻薄的长袍。
白皙漂亮的小腿搭在床单上,洛绵屿怎么遮都遮不完自己,欲哭无泪,恨不得能原地变成兔子然后火速逃窜。
洛绵屿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但脑子还是懵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形,还是带着兔耳的人形!
这简直就是人赃俱获。
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全新的身份,还是很需要适应的,显而易见,双方都适应不良。
洛绵屿做贼心虚,眼神飘忽不定,就顶着那双漂亮的毛茸茸耳朵坐在原地,双手揪着长袍上的系带,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摆烂姿态。
“洛绵屿。”男人富有冰冷质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三个字不含任何温情,只含着质疑与审问。
洛绵屿从内心不满于谢致远的态度,他抿了抿唇,眼神有些不服气地望向对方,“干什么。”
他的语气也很不好,完全没有兔占他人床的自觉,可以说是十分嚣张。
“干什么?”谢致远被洛绵屿的态度弄得忍不住发笑,对方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他都在怀疑,这是否是他们第一次在这种形象之下见面。
他盯着洛绵屿睡觉已经有将近一小时,心头再多的震撼不解也在时间的抚慰之下变成了暂时的麻木。
他缓步朝着洛绵屿走去,只见方才还十分理直气壮的人瑟缩了一下身体,接着迅速站了起来,就这样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瞪着自己,仿佛要进行决斗一般。
谢致远停在床边约莫半米,审视着眼前的人。
凑近一看,那对兔耳更真了,谢致远指尖回忆起了那种柔软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