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栗心眼里有惊喜和不确定,闺蜜这么一说,她才突然想起来,那天周煜无意中翻到了她和言修在海边的合影,应该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济州岛的着名打卡点。
又或者,她当时拒绝来济州岛的提议,他应该就察觉到了什么,却还是主动提出要故地重游,甚至还半开玩笑说要跟她再拍一张同款合影……
当时,栗心只当周煜在捉弄自己,可被凌妙语这么一说,她好像突然释怀了。
困在原地的,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
栗心决定提前直面过去,在周煜来之前,彻底放下心结。
她当晚便来到了和言修拍过合影的那片沙滩,吹着咸咸的海风,好像真的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晚言修在海边放了许多烟花,也在她耳边说了许多情话,而凌妙语默默在背后为二人记录着在海边奔跑撒欢的场景,将电影画面般的镜头一一定格。
一切都好像是上辈子做的梦。
海浪早已经将他们在沙滩上写下的“一生一世”的字迹冲刷得干净,栗心眺望着一望无际、深蓝色的海面,内心像被面前汹涌的海浪所洗礼,突然变得无比地平静。
她是真的要和过去告别了。
就在栗心准备转身回酒店时,耳边一阵炸响,天边真的绽放了一朵朵烟花,比两年前那个晚上还要盛大而热烈。
她莫名就红了眼眶,却没停下脚步,坚定地往回走。
“心心。”
熟悉的声线,让栗心在风中一颤,顿住了脚步。
她循声望去,男人从沙滩的另一头朝她走来,他怀里抱着一大束盛放的玫瑰,身后是翻涌的夜色和绚烂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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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束烟火在天边炸裂,照亮了言修的脸。
栗心错愕了一瞬,但仅仅只是一瞬。
她蹙眉,拔腿就走,却听见言修在身后急切地大喊:“栗心,你要是不肯跟我重归于好,我今晚就淹死在这,死在我们恋爱一周年纪念日的地方!”
他在用性命威胁她。
她不过顿住了几秒,海水裹挟着雪白的沙子,很快将她纤细的脚踝没过,动弹不得。
“心心……”见栗心停下了脚步,言修的语气软下来,他捧着玫瑰慢慢靠近,走到了她身后。
他低头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当初我头脑发昏,辜负了你,我知道错了。”
栗心身子发僵,没有回头,垂在身侧的双拳握紧。
“最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认清了很多事情,后知后觉,谁才是最爱我的人。”言修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太晚了,但是我还是必须要说。从遇见你的第一天起,我的人生就得到了救赎,我们曾经也有温暖甜蜜的时刻不是吗t?比如两年前,同样是这片海滩,同样是这样的烟火下,你说过——会永远跟我在一起。”
言修伸手,扶着栗心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扳过来:“我了解你,如果我们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你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故地重游。”
栗心的眼睛里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泪水和感动,只有冰冷和厌恶:“你错了,言修,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丈夫给我包了机酒,让我们工作室全体员工都能跟着我吃香喝辣,享受海岛度假的快乐。”
言修的脸色微微变化,但还是强撑着继续:“我可以等你,不管多久。你知道的,这些出身豪门的人最是无情,你们门不当户不对,迟早会分开……”
“故地重游的人只有你,对我来说,无论是脚下的沙滩,还是头顶的烟火,都有了全新的意义,我不再是你的救赎,也不再是那个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的人了。”
栗心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现在来找我,是因为冯曼曼甩了你——对吧?”
她说完转头就走。
海风将栗心的话揉碎,传到言修这里时变成了锋利的玻璃碎片,割得他四处滴血。
他手一抖,玫瑰花栽在地上,变成了沙滩上的一瓣瓣猩红,在浓稠的夜色里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言修觉得背上的骨裂处又在隐隐作痛,他耳边回响起那日冯宴踩在自己脸上时放的狠话:“我作为大舅哥,自然不会亲自拆散妹妹的姻缘,我要你从今天开始,重新追求栗心,让我妹妹对你彻底死心,你继续在冯家一日,你身上的伤口就会多增加一处,直到你死。”
一个浪头打来,将言修的西装裤脚打湿。
他双眼无神,低头看了看被退潮的海水卷走的玫瑰花瓣。
花瓣中间还飘荡着一张拍立得,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弯腰去捡,可海水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伸手的动作,于是他开始追着相片跑,一路跑进了汹涌的海浪中。
言修追上了海浪,在捞起的一堆稀烂的花瓣中拣出那张泛黄的拍立得相纸,他咧嘴一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咸咸的海水,眼前又一个惊天巨浪。
此时,栗心已经坐上酒店摆渡车,司机用英文提醒还有三分钟就发车,她听见旁边座位的其他游客指着沙滩的方向大叫。
“那里好像有人被浪卷走了!”
“这个点了沙滩都要清场了,这人是存心找死吧?”
“司机赶紧开车吧,我这一天都玩累了。”
栗心听着这些事不关己的议论,手指抠着摆渡车的把手,几乎要把那皮质的把手套给抠破了。
在司机踩下油门的瞬间,她突然跳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沙滩的方向跑去。
“女士,女士,这是最后一班摆渡车了!”
咸咸的海风吹乱了栗心头发,她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