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盛长桂又在欺负新人,这都第几回了!”
“那又怎样,人家可是盛家嫡系,在这盛氏义学里,连孙先生都得给他三分薄面,何况一个新来的乡下人?”
盛长桂?
还是盛家嫡系?
记忆里盛家大房和二房好像没有这个人,难道是盛家三房的子弟?
正当卫辰揣摩胖子的身份,同时思索如何脱身之时,却听得一声低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孙先生来了!”
盛长桂身后原本气势汹汹的三人听到声音,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哧溜一声缩回了自己座位上。
卫辰顿时压力大减,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这声音的主人替自己解了围,不过卫辰听着却总觉得这声音中的威严有点中气不足的感觉,隐约还透着些轻浮。
看盛长桂几人的表现就能看出来,那几个跟班确实是被震慑住了,但盛长桂本人还是浑不在意地站在原地,明显一点都不害怕。
“这就
是先生?怎么感觉有点不太靠谱啊?”
卫辰带着疑惑转头望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圆领襕衫,头上发髻散乱,满身酒气,站得歪歪斜斜,还不住地打着呵欠。
卫辰看着这人眼周泛着的青黑之气,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这先生怎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而且长得还这么獐头鼠目的,看着不像好人呐!
不对!
卫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电光。
秀才,姓孙,还和盛家关系亲近,这人不会是那位十二岁就考中秀才的宥阳神童、宰相根苗——
孙志高……吧?
完了完了,越看越像怎么办!
刹那间,卫辰如同遭受五雷轰顶,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一入学就遇到孙志高这样的顶级名师,卫辰真的很感动,感动到只想赶紧拔腿就跑!
这学,不上也罢!
孙志高哪里知道卫辰心中的想法,懒洋洋地问那胖子:“盛长桂,你来说说,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盛长桂嬉皮笑脸地回答:“先生,没什么,我们几个在和新来的同学闹着玩呢!”
“嗯,没事就好。”
孙志高点点头,示意盛长桂坐回自己座位,竟真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说辞。
跟盛长桂说完话,孙志高转头瞥了神思不属的卫辰一眼:“你就是新入学的蒙童?”
见卫辰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搭话,孙志高重重地咳了两声,提高声调又问道:“你就是新入学的蒙童?”
卫辰这才如梦初醒,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道:“学生卫辰,荆溪乡溪隐村人士,七岁发蒙于溪隐社学,今日新入义学,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孙志高冷笑一声:“先生?不敢当,我还没收受你的拜师礼呢!”
“啧,这是想找茬啊!”
卫辰听出孙志高语气中的不满,心里咯噔一声,暗叹自己真是流年不利,自从进了这学堂,就没遇着一件顺心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正不是发愁怎么退学么,孙志高看自己不顺眼岂不是正中下怀?
一念及此,卫辰干脆也就不把卫如意提前准备好的拜师六礼拿出来了,就这么傻乎乎地盯着孙志高,实则内心暗自期待着孙志高的怒火。
在卫辰想来,要是孙志高看自己不顺眼,直接把自己逐出义学,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孙志高看卫辰这副傻了吧唧的模样,脸上的厌恶几乎不加掩饰:穷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若不是我要防着盛维那老匹夫借此机会克扣我的用度,哼!
“咳咳,卫辰是吧,岳父大人和我打过招呼了,我已知你家贫,拜师礼就不必了,等你日后学有所成,再补上也不迟。”
孙志高的语气依旧冷淡,并没有因为卫辰走的是盛维的关系而有丝毫缓和,显然他这位岳父大人的面子在他那里也没有那么值钱。
他板着脸继续说道:“而今你既入义学,就好好读经,功课不可怠慢,一个月后我要考你课业,若是不合格,轻则训斥,重则逐出义学,你可记住了?”
见孙志高并没有真的计较拜师礼的事情,卫辰心里没有半分庆幸,而是暗暗叫苦。
还得一个月?
能不能干脆一点,现在就给我办退学手续?
学生才疏学浅,实在是高攀不起您这样的顶级名师啊!
不过卫辰也只是暗自吐槽一下,并没有真的把心里话说出来。
孙志高刚刚一番话,倒提醒了卫辰,这个入学资格是卫如意舍下脸皮替自己求来的,自己要是就这么回家去了,又该怎么和卫姨交代?
想起入学前卫如意对自己的期许和嘱托,卫辰心里一阵纠结。
要不然,就先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