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记忆深刻的画面却是模糊的,他已经记不清楚当时惨烈的状况,只是依稀记得邻居大婶惊恐的尖叫声。
他站在长长的走廊里,空气又粘又热,堵住了他的鼻腔,让简单的呼吸变得无比困难。有人报了警,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人来人往中,他始终站在原地,甚至忘记了什么时候才离开。
浓郁的尸臭和嘈杂的声音成了记忆的组成部分,有孩子惊恐的哭声,有大人们同情的安慰,还有警察严肃的询问。
仿佛是一个旁观者的俯视角。
这视角里,却唯独没有沈慢自己。
他故意把自己忘记,把自己忘记在那个炎热的下午,那个苍蝇蛆虫成群的角落。
后来就是葬礼。
简单又迅速,邻居帮他选了一块墓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慢至少有买下这块墓地的钱。
墓碑上老人的黑白照片,在梦境里看起来是陌生的,沈慢看着居然有些害怕。
“慢慢。”突然有人唤了他的名字。
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仿佛在安慰害怕的他。
“慢慢。”恍惚的睡梦中,有人将手温柔地按在了他的头顶,力道轻轻的,用方言哄着惊恐的小孩,“幺儿,睡嘛。”
沈慢含糊地叫了声:“外婆。”
“外婆在。”声音说,“幺儿,莫不高兴,外婆在。”
沈慢蜷缩成一团,他哽咽着:“外婆,我好想你。”
他好想她。
“外婆也想幺儿。”老人的声音慈祥又柔和,“想幺儿……不怕,外婆在……”
恐惧被驱散了。
沈慢松开了拧紧的眉头,他呢喃着呼唤着老人。叨扰他的可怖梦境,终于被爱意赶走。
沈慢沉沉睡去。
他的眼睛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刺目的闪电劈裂漆黑的天空,狂风呼啸,吹得门窗哐哐作响。
这阵仗着实有些吓人,徐舟野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床上,本来就睡不着,听到这声音更睡不着了。
也不知道谁房间的窗户没关,被吹得砰砰直响,听的人心情焦躁。
再这么吹下去,玻璃窗估计都得碎了,他从床上爬起,走到阳台上,支出脑袋看谁的窗户没关。
居然是沈慢的房间。
徐舟野看了眼时间,这会儿都四点过,沈慢肯定已经睡着。
他犹豫片刻,从阳台走进了院子里,顶着狂风朝着沈慢的房间走去。
脆弱的窗户被风吹得来回拍打,窗帘也被吹起,像一张鼓满的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