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乔晚轻咳一声,赶忙收回手,“先生,您等一下。”
乔晚这几天熟悉了薛家,找出药箱。
乔晚先给薛丞聿用生理盐水洗了伤口,伤口细而小,棉棒擦过时,有种淡淡的感觉,薛丞聿沉默地分辨,弄不清楚是痒还是痛。
因为靠得极近,乔晚清理伤口时,看到薛丞聿眉梢原有的那道疤。
它像雷电,隐秘地潜伏在皮肤上,几乎分不出界限,却把她蜇了一下,乔晚的手忍不住抖。
乔晚不想这道新的伤口也留下疤,要上药包扎。乔晚收回目光,在药箱里翻找,被薛丞聿摁住了:“不用涂药的。”
“留疤怎么办?”
“没关系。”
“可是,我会心疼。”
除了现在这一道新的疤,乔晚伸手想摸一摸薛丞聿的眉角,那样的伤口,要多深的伤口,才能在眉梢上留下这样的痕迹,“薛先生,我会心疼。”
乔晚声音极小,但被薛丞聿听到了。
薛丞聿心底什么地方被触到了。
可薛丞聿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施鹤韦来找过你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乔晚想起施鹤韦的警告,让她留下了不小的疑惑。
“是不是说,我有病。”薛丞聿看出乔晚的犹豫,哑着声音问她,“是不是让你……离开我?”
薛丞聿语气平静,但一双眼眸乌沉,追随着乔晚的一举一动,手不自觉握住了乔晚的手腕,仿佛只要乔晚一点头,抽身离去,他的一切就会轰然坍落。
乔晚摇了摇头:“薛先生,他是谁?”
乔晚想了解更多,德叔不说,鼓励她去问薛丞聿,她就问了。
“他是我的心理医生,准确的说,是我七岁时的心理医生。”
“七岁,为什么?”乔晚有些惊讶。
薛丞聿本不想说,但为了让乔晚留在自己身边,她有权利知道一切。
“他们说,当时我生病了。”薛丞聿的声音有些冷,像是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你猜,当时他开的药方是什么?”
“什么?”
“六个拥抱。”
时间隔了太久,薛丞聿说这件事,像是提起上世纪的旧账。
六个拥抱,扳着手指头数,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哥哥、弟弟……
不对。
是薛伟懋、施静、薛建柏、李时月、薛俊佑和薛琛翊……薛家一个偌大的家族,竟找不出能给他一个拥抱的人。
爷爷或许算,但如今,也不在了。
话音刚落,薛丞聿就自嘲地笑了笑。
原以为再说这些,都可以当做是玩笑,没想到心却空着。
原来伤口从未愈合。
过了好久,薛丞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六个拥抱,呵,从那之后,我就没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