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行和第二行并非一人所做,前两个字和后三个字又明显是两个人的笔迹,若再仔细观察,又会发现指示牌的角落里,还歪歪扭扭且逼仄地挤了几个字:妈咪同阿光√束之盯着那些字看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
周庭光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情绪,率先走过去将栅栏小门打开。“这是你的树,你也可以进。”
“哦,好。”束之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栅栏,蹲在角落去观察种下去的植物。
确实不复刚拿到手时奄奄一息的将枯模样,新叶和新芽都长了出来,茎干也比原先要粗壮得多。
只是再多看了一会儿,束之就发现了不对。
他将手撑在地上,又往下倾了倾,睁大凑近去仔细观察叶片的形状模样,看清之后蓦地一怔。
“周庭光,他好像不是含羞草。”他说。
“那是什么呢?”周庭光问他。
他抬起头,偏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说:“是合欢。”
【作者有话说】
鼠标坏掉了,码字和操作的难度上升了一万倍,所以今天才这么迟!(不是找借口)
◇潮汐起伏
五月中旬,欧洲三大的另一电影节正式迎来开幕式,这一次束之也终于等到了和周庭光同台竞争的机会。
此次电影节的举办地是法国南部的一个临海小镇,紧贴里维拉海湾,与满是高楼大厦、摩登且繁华的港湾不同,那里的楼房建筑大多充满上世纪的风味,闲适且典雅。
王姜和程瑜私下有联系,两个剧组便顺势订在了同一家酒店。
落地的第一天,王姜就嚷嚷着让大家一起去海边逛逛,又说在放松放松心情的同时,最好再非常不经异地复刻一下十多年前另一剧组在戛纳海边的神照,以便流回国内,掀起一波营销热潮。
众人没把这话当真,却还是跟着一起去散了步。
天将将昏黑,靛蓝的墨一同泼在海与天之中,海岸线上的房屋逐渐开始点灯,星星点点的光缀在海面上,随着潮汐一起摇晃。这样傍晚的风最是温柔,绵绵地拂过卷在人的身上,衣袍被也在跟着轻微地摆动。
束之跟着起伏的浪潮跑了几圈,身形敏捷地没有被打湿半点,又突然敏锐地在潮水之中发现了一根漂浮着的长直状东西。
在那东西下一次卷上岸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抓了起来——是一根形状非常端正笔直,下粗上细的树枝。
此等形状乃是上品中的上品,有价无市、可遇而不可求,能够得到需得机缘才行。
他立刻兴奋起来,对着不远处正在观海的人喊,“周庭光,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周庭光偏身看向他,慢慢地朝这边走来。“漂流瓶吗?”似乎来了什么讯息,走到一半他蓦地掏出了手机来查看。
束之因为被忽略而稍微有些感到不满,举着手中的木棍对准周庭光的手机,“除你武器。”
“好。”周庭光没有停顿地接上他的动作,将手机装回了口袋里,双手微举以作投降。“武器没了,是我输了。”
束之得意地抬了抬嘴角。“没错,是我赢了!”
获得一场小胜局的束之颇为兴奋,他看了看手中的木棍又看了看足底的沙滩,突然就生出了一个想法,于是走动几步,蹲在了潮水拍打不到的地方。
“我准备要写东西了。”他通知道。
而后拿着自己刚捡到的宝贝,一笔一划地在沙滩上写下了周庭光的名字。
他落笔力道很大,字其实也算不上好看,只能勉强地称得上端正,可是围观的周庭光好像觉得很不错的样子,还从他的手中将木棍给接了过去。
“你也要写吗?”束之往周庭光的方向挪了挪,凑着脑袋去看。“你要写什么?周庭光必胜?”
“不写那个吧。”周庭光说,接着在他自己名字的旁边慢慢地刻下了两个字。“‘束之’,我写这个,好不好?”
束之盯着那字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偏头和周庭光对视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吸纳了沿岸所有的灯光,在愈发昏沉的海岸边泛着璀璨且柔和的光。
他没再被这样的光刺到双眼,只是低声说:“你还是第一次写我的名字。”
“不是第一次。”周庭光说。
束之想起什么,“喔,指示牌上的字是你写的。”
周庭光对他笑了笑,没说话,在抽出一张纸巾将木棍细致地擦拭了一遍后,把宝物还给了束之。
束之没在意周庭光的笑,他的注意力还落在沙滩的两个名字上,并且有心想要拿出手机来拍一拍。
开始风却在此时突然变大了些,原先小心翼翼的潮水也顺势着大胆起来,在月球引潮力的怂恿鼓动下直接卷走了岸上的名字,缓慢退下之后只还了一片平坦的沙滩回来。
他掏出手机的手悬在半空,嘴巴迷茫地张合之下,最后只无奈地挤出了一句,“被卷走了……”
“不是。”周庭光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后退了退,让他免受下一个浪涨的打扰。“是它们收到了。”
“收到什么?”束之问。
周庭光说:“我和你会在一起的讯息。”-
周庭光的话说得很动听,不过毕竟赌约在身,最后还是得看这次电影节的成绩如何。
又一次回到这里并入围主竞赛单元,电影节的评委、观众似乎都对拿过一次大奖的周庭光多有偏心。
不仅开幕红毯上主办方特地为他清场了三分多钟,而且在电影首映结束后,经久不衰的掌声与欢呼也一同送给了作为男主的他,这样的声音几番起落,延续了十多分钟才终于归为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