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之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的走向,不过其实他自己也没了什么理智,洪间一教唆,他就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洪间年近三十了也还是不稳重,学着什么青春文艺片里的一样,举着一瓶酒敬天敬地敬港湾、敬青春敬热血敬梦想,敬到最后还非得催身边的束之也说些什么。
束之能说什么呢?
这座繁华大城市的心脏,因为无数外乡人的燃烧而跳动着,可他在这里洒了八年的热血,拼了命也还是没能点亮高楼的其中一盏灯。
落日的余晖彻底褪去,夜晚还是喧闹,他眯着眼将周围高楼的灯光悉数纳入眼中,而后举着瓶说:“湾港,我敬你不夜的灯火!”
劣质的啤酒灌入喉中,刚开始束之其实还是在笑的,可笑着笑着眼角就滑下了几滴泪,他抬着手背想抹去,然而沾了红油的手套没能让他握紧瓶身,墨绿色的酒瓶就这样炸裂在地上,啤酒喝白沫溅了一地。
束之皱了几下鼻子,忽然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人生真的有惊喜可言吗?-
那天晚上狠狠地痛哭了一场,可傻事也没少做,束之清醒后简直不敢去仔细回忆,只能庆幸没有别的什么人看到那一幕。
不过他也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在清醒后的第二天,就拿着手机里那段不算证据的证据给了李施曼,并将自己的猜想也都一并告诉了她。
李施曼却没接手,而是表示“这件事情我拜托周生了”“你去找他吧,他最近很空,一直在湾区”“我忙起来了,有几个本子送到了我手里,我要先给你审查审查”,总之中心主旨只有一个——她知道了,但让他去找周庭光。
或许确实是有一定的自恋成分在,束之觉得当初李施曼说的调查,其中应该也是有周庭光参与的,所以将这些移交到周庭光的手中,他也没那么惶恐。
束之进到小区敲响门的时候,整个湾区已经天黑了。
几十秒后门被打开,不过这次周庭光只穿着非常日常的家居服,不是上次那个有些松垮的睡袍。
“怎么了?”周庭光手扶着门框,好像很怕束之会突然闯进去一样。“现在应该还不到失眠睡不着的时候,不过你好像每次都是晚上来找我。”
束之觉得这句话说得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感觉就像他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但他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完全就是因为周庭光是个大忙人,白天很可能会扑空,根本没有别的想法。根本没有。
不过他慷慨地原谅了周庭光的误解,也不是很有所谓进房。
“我给你看个东西,”说着,将手机掏出来,当着周庭光的面打开了相册。
周庭光突然又问:“要给我看当初你用来要求我的照片吗?”
束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奇怪地打量面前的人。“周庭光你今天好奇怪,难道……”
噩耗,原来的正常周庭光被掉包了!
周庭光一愣,很轻地笑了下,“抱歉,可能昨晚上没睡好,你先进来吧。”说完,把扶在门框的手收回,让出了一条往里的路。
得到了能够进入房中的机会,束之一下就忘记了地球人周庭光是否被外星人顶替这样的可能,如获大奖一般开始慢慢地往里走,还用余光打量室内的装潢布置。
周庭光显然是个非常懂得生活的人,布置得非常柔软舒适且有格调,能够让人很轻易地想起上世纪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夏天,潮湿的海、燥热的太阳、凉爽的树荫和门缝中的悸动。
仿佛某种召唤般,束之不自觉地走到了阳台上,然后还没来得及打量,就看到了摆在边沿的藤编吊椅——和浅水湾大道别墅的那个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长佩昨天清了很多账号,收藏就一下掉了超级多,刚开始还以为是我踩大雷了,差点被吓死掉。
◇再试探
束之扭头看向身后的周庭光,他也不是为了求个什么回答,只是突然有些无措。
一个曾经他隐隐透露出喜欢的藤编吊椅,却从喜来登到浅水湾大道别墅再到湾区的公寓,这样的流程和巧合很难不让束之多想。
事实上类似的事件并不在少数,因此周庭光经常性地会让束之觉得自己在被喜欢,可偶尔他又感觉这样的喜欢可能很少,毕竟周庭光也几乎没有正面回应过他。
模棱两可让他患得患失、让他不敢产生信任,一如同不信任这样的自己值得被爱。
束之想,周庭光其实就像是一团雾,有时束之认为自己在大雾的正中,但往周围打量,就又会感觉前方的雾才更浓,而被雾覆盖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雾里看到的一切是否是真实的,束之其实都不知道。
他不敢妄加揣测,他只想听确切的回答。
“这里是个看日落和海的好地方。”周庭光非常自如地与他对视,又顶着他的视线去倒了一杯蜂蜜水。“你坐在那里欣赏夜景也不错,不过港湾很难看见星空,雨夜会更舒服。”
周庭光没有对吊椅做额外的正面的回答,于是束之也就不再问,他接过蜂蜜水坐在了室内的沙发上,没有再往阳台的方向走。
束之抿了一小口,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前几天拍到了一些东西,不是什么证据,但感觉应该也是一个思路。”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关于刘晶、宋好他们的。”
席嘉良的名字他刻意没说。
“什么?”周庭光问,坐得稍微近了些。
束之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也偷偷往周庭光的方向挪了几厘米,不多,但两人的距离是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