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裳心?中叹息,他还真是敏锐,难怪早早就被吸纳到玄枭卫里。也对,她在洛阳籍籍无名,但明华章却是名满神都的才俊,这样耀眼?的少年郎,没道理不引起女皇的注意。
女皇在识人?善用方面一向强大?,她看中的人?才,几乎没有失手过。
“没有。”明华裳垂下眼?睛,最终没有说出她是假的,并会?在一年后死掉这件事,微微带着撒娇说道,“二兄,我不求你对我特殊关照,但能不能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明华章轻轻叹了口气,如实说:“我还是不赞同你加入玄枭卫。”
但站在一个队长的立场上,他无法?剥夺她公平竞争的机会?,否认她的努力。
明华裳听到这句话喜出望外,忙问:“二兄,你能告诉我工坊里面是什么样子吗?”
明华章叹息,起身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随我来。”
明华裳跟着明华章走到书案后,她看到展开?的画纸,习以为常道:“二兄,你竟然已经画出来了,真厉害!”
明华章行云流水拿起镇纸,压在边角上,平淡道:“对我不必说奉承话,做你自己就好。”
明华裳有些尴尬,果然前段时间讨好做的太外露了,她揽住明华章的胳膊,郑重其事道:“哪有奉承话,在我心?里,二兄就是最好的。”
明华章轻轻笑了笑,权当这是真的,不做追究。他冷玉般的指尖抵在纸张上,说:“这是我根据记忆还原出的隗家工坊图,有些细节还没处理好。”
“哪里,这已经很完美了。”明华裳说着赶紧抽出一张纸,试图临摹明华章的地图,“二兄,借你的笔一用。你不介意我仿照吧?”
明华章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退后一步,给明华裳腾出空间。他本来觉得应当尊重妹妹的爱好和艺术造诣,但他看了一会?,实在忍无可?忍:“别摹了,这张图你直接拿走吧。”
明华裳停下笔,她看着自己面前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的墨迹,多少还是要客气一下:“这不好吧,毕竟是二兄花这么久画出来的……”
“无妨。”明华章说道,“费不了多少功夫,你拿着就是。”
明华裳意思意思,就把图纸收起来了。她一边卷纸一边问:“二兄,杀隗白?宣的凶器是什么?”
“隗严清说是刻刀。”明华章用手指比划,“大?概这么长。”
明华裳皱眉:“这么小?,能杀人?吗?”
“能。”明华章说,“只要扎中颈动?脉就可?以。”
“那就说明动?手的是熟人?了。”明华裳忖度,“隗白?宣又不是木头,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怎么可?能任由?对方一刀扎中动?脉?”
明华章不说话了,他果然秉承诺言,一个字都不肯提醒。明华裳暗暗叹气,大?腿不好抱,她还是靠自己吧。
窗外雨声?渐歇,雨似乎要停了。黑天半夜的,哪怕亲兄妹,深夜还呆在兄长屋里也太不像话了。明华裳适时告辞:“二兄,今夜打扰你到这么晚,实在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明华章淡淡嗯了一声?,收起东西道:“我送你回去。”
明华裳吓了一跳,连忙说:“不用,自己家里哪用这么麻烦,我带着招财回去就行了。”
这方面明华章却很固执,他取来一柄绘着墨竹的纸伞,不紧不慢撑开?,头也不回对明华裳道:“外面风大?,你系紧衣服,小?心?着凉。”
明华裳知道推辞也无用,只能乖乖跟着明华章出门。明华章风姿秀丽,执着伞站在雨中,像一节清濯劲瘦的竹。
雨快停了,夜幕起了风,但明华章的手始终很稳,没有让雨点落在她身上,连夜风也被他的身体挡住了大?半。
明华裳抱着怀中的图纸,突然觉得很安稳。
毋庸置疑,明华章是一个冷淡、寡言、不好接近的人?,但他做永远多过说,为人?沉稳又负责,在他身边,不知不觉就变得十分?安心?。
明华章将明华裳送到门口,她站在檐下,推门时,忽然回头,认认真真看着明华章道:“谢谢。”
说完,她推门而入,没有等那些客套话。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句感谢发自肺腑,没有任何人?情世故。
谢谢你不赞同我,却依然愿意支持我。
进宝三个丫鬟看着外面的雨发愁,终于等到明华裳回来了。她们刚松半口气,等看清明华裳的衣服,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娘子,您身上这是……”
“二兄的衣服。”明华裳今日?折腾这么多实在累了,无心?解释,“把衣服收好,洗干净,来日?我亲自送还给二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