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记得了,好像是身碧色的吧。”
碧色?明华裳皱眉,程思月被发现时穿的衣服分明是红色,莫非,她?在途中换了衣服?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京兆府问了那么久,沿路都没人知?道?程思月的去向了。程思月换了衣服,而京兆府又根据衣服、身高询问,能找到才怪了!
明华裳对老伯道?了谢,急匆匆就往后跑,老伯在后面叫了声:“嘿,小娘子,炒栗子你不要了?”
“招财,你去拿上栗子,我们赶紧去东市!”
明华裳匆匆杀回?东市,去程思月常去的成衣店,一家家问。终于,有一家店的老板娘说,十月二十二那日程娘子来过他?们店,没带丫鬟,买了身碧青色襦裙就走了。
折磨了明华裳两个月的大石落下,知?道?事情至此已尘埃落定。但她?还需要更多印证,明华裳又马不停蹄赶到成国公府,她?来不及和成国公夫人问好,进了门铺头盖脸就问:“程大郎君在吗?”
多亏了明华裳强大的社交能力,成国公府的下人还记得她?,小厮茫然应是,没一会同样?茫然的程大郎被带来,诧异问:“明二娘子,你找我?”
程思月死后,成国公府上下都十分悲痛,程大郎也和国子监告了假,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家里。明华裳来不及解释,问:“大郎君,十月二十二,程思月去国子监找你那日,谁在给你们上课?”
程大郎莫名看着她?:“卢博士啊。”
果?然是他?!明华裳又问:“那日他?穿着什么衣服?”
“卢博士要授课,自然穿绿色官服。”
“令妹以前可曾问起过卢博士?”
程大郎似乎感觉到什么,沉着脸问:“明娘子,你和我说实话,可是和杀害思月的凶手有关?”
虽然京兆府已经宣布破案,但程大郎总觉得哪里别?扭。他?的妹妹虽然不谙世事,但怎么可能在大街上,被一个不相熟的和尚骗走?他?心里有一种模模糊糊的违和感,今日明华裳问起卢渡,那股违和感越发强烈了。
程大郎没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了答案。明华裳无法再说更多,她?只?能真?诚地看着程大郎,说:“抱歉,现在没有证据,我无法回?答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找出害死程思月的真?凶。”
她?说一定找到真?凶,那就说明现在京兆尹公布的人不是凶手了?程大郎看着明华裳欲言又止,最后道?:“明娘子,现在路上不安全,你一个女子这么晚在外面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明华裳摆手,“我带了丫鬟侍卫,我自己回?去就好。”
程大郎摇头,对此很执着:“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日让思月一个人走。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明华裳想到程思月,霎间失言。她?没有再解决程大郎的好意,等到了镇国公府,程大郎目送明华裳进门,正要转身,被明华裳叫住。
明华裳提着裙子跑出来,认真?望着程大郎的眼睛,说:“大郎君,那天的事不怪你。即便?你送她?回?去,等下次,下下次,只?要凶手还在,她?总会找到机会跑出去。这不怪你,也不怪思月,该为此负疚的,应当是凶手。”
程大郎眼中似有动容,他?惊撼地望着明华裳,嘴唇动了动,最后拱手道?:“多谢。”
明华裳敛衽回?礼:“节哀。”
程大郎第二次和明华裳道?别?,这回?他?的语气真?诚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纯粹是教养和礼节使?然:“明二娘子,你快回?去吧。我知?道?这段时间为了思月的事,你的兄长?奔走不少,多谢你们了。”
明华裳摇头笑笑,说:“这是我们应做的。那我先回?去了,大郎君慢走。”
明华裳转身回?府,这回?她?没有再回?头。明华裳的身影消失后,程大郎在镇国公府门前站了许久,才上马离开。
招财默默跟在明华裳身后,等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招财凑近道?:“娘子,成国公府大郎君是不是也没定亲呀?”
明华裳简直都服了,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你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事了?不带你了,你自己回?去吧,我去二兄院里等他?。”
招财同样?不服气地哼了声,见明华裳还真?扭头就走,喊道?:“娘子,那么多栗子,你吃得完吗?”
“吃得完,就不给你分。”
“小心腹里积气!”
清辉院里的小厮看到明华裳来,已经非常平静了。他?们熟练地往屋里搬炭火、燃熏香、烧热茶。他?们时常怀疑,住在这个院里的人其实是二娘子,二郎君才是客人。
明华裳坐在屋里,兴冲冲等明华章回?来,好将今日的巨大进展告诉他?。
她?终于知?道?黄采薇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眼高于顶、张扬骄傲的祭酒小姐,为什么要频繁去普渡寺了。包括程思月一个温柔听?话的乖乖女,为什么要冒着被长?辈责罚的危险独自跑到国子监,五年前那个尝遍人情冷暖的女乞丐为什么会跟着人走,此刻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