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十分相熟的长辈。”赵宥点头。
“没错,所以她应当与慕容嗣算作一辈。她又是女子,自当与慕容夫人相熟。”宋珩之继续道。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将接下来的行动锁定在了这位神秘的花魁身上。
“百花游的最后一个环节,是晚姑娘亲自将白山茶送到菩提寺的菩提神木下,现在已将近子时,菩提寺那边应该也快开始了。”宋珩之提醒道,赵宥慢慢悠悠完全不着急的模样倒是把他看着急了,“我们不去吗?”
“去,哪有不去的道理,都听我们王妃的。”赵宥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朗声一笑。
宋珩之冷不丁被赵宥这么一句话噎住了。
自己又总是在觉得这人爱调戏打趣很可恶之余,又会不争气地小小地心动一下。
宋珩之冷冷睨了赵宥一眼,半个眼神也没留给他,率先起身而去。
脚步几乎快得要生风。
赵宥则望着宋珩之耳尖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红霞,心情很好。
这来都来凤凰城的本地七夕节了,不拐个老婆回家,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吧?
赵宥心情颇为愉悦地拾起被宋珩之随手放在一旁的折扇,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心中盘算着今年过年回家怎么给家人一个惊喜。
反正不论如何,今年这个千秋宴,不去是不行了。
赵宥扯了一下唇角,眸中流露出几分淡淡的凉意。
盛京城里的老朋友们,也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牵手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街边乐坊里,绵绵软软的唱腔伴随着丝竹乐声细细密密地传入喧闹火热的游街之中,张灯结彩的花灯与花火更是点缀出了一番超越了普通缠绵情爱的人间烟火气息。
好一个一夜鱼龙舞。
大雍民风开放包容,百姓对于情感爱恋素来直爽,不喜藏着掖着,在百花游这样以爱情为主题的盛会上,入目皆是大大方方、亲密无间的情侣。
他们落落大方地挽着臂、牵着手,面上洋溢着羞涩同愉悦交织的笑。
这一方天地也似乎都被爱人们的甜蜜所浸染,空气中只余下了幸福美满的气息。
出了百花阁的赵宥与宋珩之并肩行走在游街上,脚步不疾不徐,难得闲适。
两人一个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一个冷冷清清地垂眸屏息,反倒是与一对对擦肩而过的热恋情人们格格不入。
他们此刻并不急于去菩提寺观摩百花游的最后一道仪式,他们要做的是等到游人退散后去找上那位晚姑娘聊一聊,由此就有了这样闲散的时光,漫步在凤凰城的街头,吹一吹晚风,赏一赏花火,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宋珩之对此不是特别上心,这样的人间他在东川也常见,谈不上稀罕。
反观赵宥,他对此所表现出来的兴致反倒不像是演出来的。
不过也情有可原,他是在皇宫大院里生长起来的天家贵子,从出生起,想要什么就有人双手为他奉上最好的,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
寻常人眼中司空见惯的市井生活反而是他生活中的罕见之物。
宋珩之看着赵宥自然流露笑意的目光,不禁也浅浅地笑了。
“你笑什么?”
赵宥注意到宋珩之表情的变化,笑眯眯凑过来打趣道。
“笑你呢。”宋珩之也不客气,结结实实把话回了去,“这么喜欢这里?”
“是啊。”赵宥大大方方地点头,眼里似乎流淌出了几分缱绻的怀恋,“从前只有在琅琊的时候才会见到这样的大雍。”
他的目光滑过每一张并不清晰却很生动的脸,轻声道:“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面对赵宥罕见流露出的真挚,宋珩之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那你也该去东川看看的。”
没由来地,他忽然想起了东川。
赵宥闻言似乎是饶有兴致,他笑道:“你给我讲讲?传闻中大雍最富饶的城市。”
“……东川么。”宋珩之看了一眼赵宥,愈加放缓了脚步,与他慢慢地并肩而行。
他微微思忖着,似乎是在回忆,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讲述起这段经历时,声音是如何的柔软:“我从记事起就生活在满庭芳了。在这一趟离家之前,我还从来没出过东川城。”
“……小时候我求着爹爹教我习剑……但我根骨不佳,在剑术上没什么天赋,练了几年没什么起色……”宋珩之回忆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已释然,“后来我就跟着师父学镜花水月,好歹也算是学出了个名堂来……”
赵宥亦步亦趋地走在宋珩之身侧,听着他没头没尾的话,目光中的笑意愈发柔软。
他分明问的是东川城,宋珩之却前
言不搭后语地净在说满庭芳。
想来满庭芳真的对他很重要。
“现在想想,在满庭芳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快,每天就是读书、习武,再就是去东川城玩,明明是一成不变的日子,我居然就这么长到了十七岁。”宋珩之讲着讲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再后来就是偷摸着溜出来,然后在酆都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