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衣的语气更雀跃了,“我就知道!江城很好玩的,欸你吃过油饼包烧麦没?江夏那边有一家特别……”
“吃过。闭嘴!”弋戈忍无可忍地凶了一句,“五分钟到不了学校我把你车轱辘卸了!”
蒋寒衣确实闭嘴了,但笑声却没闭上。他极其傻帽地大笑了两声,然后直接站起来,迎着风,把车子骑得飞快。
他的后衣摆被风吹得鼓起来,贴在弋戈脸上。
被他衣角的拉链打到,弋戈先是有一瞬间的恼火,但闻到他衣服上气息的那一刻,却忽然地、莫名地脸红了。
清新的肥皂味,但和陈春杏身上的又有不同,好像更清冽和简单一点。弋戈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感觉,但那个味道就像冬天下过新雪的早晨的空气,猝不及防地溜进你的鼻间,却毫无侵略性,带着雪后万物宁静的气息,让人清醒而沉静。
可惜,这种心旷神怡的好状态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两人刚进教室坐下,范阳就勾着蒋寒衣的背对他表达了“慰问”:“辛苦了兄弟!好久没看到你要站起来蹬车轮了!”
接着,他又对弋戈道:“欸一哥,中午请我们吃饭啊,寒衣今天至少得吃两盘糖醋排骨才能回血!”
还没等蒋寒衣拧住他胳膊,他又把手里拎着的大塑料袋“咚”地往弋戈桌上一放,大手一挥,豪气道:“这些,给你的!”
弋戈看着那一大袋子的奥利奥、好丽友、可比克和可乐雪碧,一时摸不着头脑,“给我干嘛?”
还能干嘛?赔罪呗。
范阳这人虽然混,但自认除了嘴巴没边,还算像个人样儿。那天他在气头上,口不择言骂弋戈“死胖子”,这疙瘩一直在他心里呢。
但他不好意思直说,挠了挠后脖子说:“给你就给你呗,废那么多话。你肯定就爱这些东西吧?”
“……”弋戈看他这忸怩的样子,大约猜到了来由,笑了笑,把袋子往蒋寒衣那一推,“帮我分了。”
“没问题!”
“欸,中午请我们吃饭啊,别忘了。”范阳贱兮兮地叩了叩弋戈的桌面,还真把这当回事了。
弋戈轻笑一声问:“请他可以,为什么要请你?”
对于他的各种嘴贱,弋戈一向爱答不理,今天忽然一反常态地接了话,范阳被她问懵了,愣了愣就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我们一伙儿的啊!是兄弟,就一起请了!”
“不是兄弟。”弋戈微笑着说,“我怕被拉低智商。”
“我……”范阳,卒。
蒋寒衣哈哈大笑,亮着眼睛问弋戈:“喂,你真请我吃饭啊?我要吃麻辣烫!”
“……”弋戈无言,到底是她不懂“玩笑”还是蒋寒衣不懂?
好吧,大概率是她不懂。于是她对着蒋寒衣期待的眼神,认真地想了想弥补之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块纸币,非常真诚地问:“直接给你钱行吗?”
“……”
这回轮到范阳爆笑了。
“笑屁笑!”蒋寒衣踹了一脚他的凳子,有点委屈地看了弋戈一眼,又坐下小声道,“小黑屋咋办?能不能想点正事!”
范阳一听脸就耷拉下来。昨天晚上一回家他妈就施展出修炼了十多年的卖惨大法:一言不发、唉声叹气。刘红丽一直是这么教育范阳的,他一惹祸,她也不多打不多骂,象征性地动两下手之后,就开始哀叹自己命苦,丈夫外出打工、儿子又不争气。她深谙此道,能把一口气叹出五六种各不相同但都凄惨婉转的调。
范阳受了一晚上精神折磨,恨不得干脆挨一顿毒打。这会儿虽然也担心小黑屋,但已经没有昨天抗议的那股蛮劲儿了,他有些谨慎地说:“…要不,我们给爷爷奶奶搞个募捐?咱班这么多人,也能筹不少钱吧。”
蒋寒衣皱了皱眉,没说话。
范阳又伸手戳了下弋戈,问:“欸一哥,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她其实忍不住在偷听,但被这么自然地纳入讨论范围,弋戈还是有些错愕。
好像一起被罚过一次,范阳就自动认为他们仨是一伙的了?弋戈轻松地解开了范阳的脑回路,但对此并不敢苟同。
于是她也没对范阳的提议表态。
夏梨在一旁,同样竖着耳朵听。她如坐针毡,惴惴不安地和弋戈想着一样的问题——他们三个,为什么变成一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