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哲睿摇头:“不了,我已经吃过了,您慢用。”说着,又给谢渊玉行了告退,一溜烟的没影。
院中又只有两人,谢渊玉将膳食摆好,温声开口:“殿下用些东西。”
楼津确实饿了,昨夜没吃多少,两人又那样疯狂,体力消耗的差不多,如今一闻到膳食的味道就觉得腹中饥饿,他往凳子上一坐,看着谢渊玉布菜。
修长的手指执起玉箸,调羹碟碗触碰间只有细微声响,他不曾告诉对方口味,但选的每一道菜都合心意,一举一动间温雅有礼,全是赏心悦目。
该、死、的、赏、心、悦、目!
楼津狠狠咬了咬牙,屈居人下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虽然最后自己动的时候稍微找过些场子,但仍旧是不甘!
他视线上上下下地扫过对方,视线中浸着阴阴凉凉的意味,要是目光能实质,谢渊玉此刻已经被他扒光,但可惜的是谢渊玉依旧衣着规整,还把一份汤羹呈到楼津面前,抬手:“殿下请。”
楼津舀了一口,味道尚可,他吃了一两口后丢下调羹往后一靠:“你等着。”
等着什么自是不用言说。
谢渊玉面色不变,给自己也盛了份汤羹,面片加肉沫外加蔬菜煮出的汤,又加盐和胡椒,吃下去身体发汗,他抿了一口:“殿下打赢我再说吧。”
提起这个楼津又是一气,他挑眉唇边溢出一道冷笑,脸上漫上几分嚣张:“你觉得我赢不了你?”
若论起武艺,他不觉得自己会输谢渊玉,昨夜是谢渊玉太狡猾,他才会着了对方的道。
他目光掠过对方薄唇,想起了几分情景,目光一暗:“若不是你诡计多端,本殿怎会输?”
谢渊玉挑了挑眉,面上依旧温雅,说出的话却含着深意:“殿下昨夜不够受用?”
楼津一顿。
其实确实受用。
对方肯低头,这本身就是一种超脱感官刺激的受用,更何况谢渊玉也算得尽心,昧着良心说谎倒也没必要。
他舌尖戳了戳侧脸,忽的一笑,眸子盯着谢渊玉:“谢公子也算善口技,下次再让我爽爽。”
早知道楼津说话粗俗,但被这样明晃晃地说出口,谢渊玉还是一停,他微笑开口:“膳食快凉了,殿下用膳吧。”
赶紧把嘴堵住,莫开腔。
顶着那一张脸说着地痞流氓都嫌的话,他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品味。
楼津见谢渊玉说不出话,心中满意,愉快地敲了一下调羹。
一只苍鹰出现在庭院上空,收拢翅膀停于屋檐,羽毛在空中发亮,楼津吃的差不多了招手唤鸟,小黑落下,金黄色眼眸看着谢渊玉,偶尔会歪头,细碎的羽毛凸起一些尖尖,反射光线时都在发光。
真是只美丽的生灵。谢渊玉感叹:“能喂小黑吗?”
楼津吃饱喝足,懒洋洋地靠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摸:“你喂喂试试,它不一定会吃。”
苍鹰是肉食动物,平日多用兔子喂,偶尔也食鸡,谢渊玉问厨房要了一盘肉,切成长条的鸡肉,他执了一条放在小黑喙边,小黑定定地看了好大一会,它不开口,谢渊玉也没收回手,一人一鸟偶尔还对视,僵持了许久之后才张口叼住,仰头吞了下去。
谢渊玉又喂了几条,这次倒没有迟疑,飞速吞下去后展开双翅,飞到屋檐上整理羽毛,带着弯钩的喙塞到翅膀里,偶尔飞向天边,湛蓝色天幕下自由翱翔。
楼津见谢渊玉一直仰头看向天空,光线自他肩膀分割开来,上半身浸在一团明亮中,偶尔间墨发浮动,竟然真有些君子世无双之意,他心中感慨对方惯会装模作样,又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只。”
对方似乎很喜欢动物,那日长街上的马是如此,如今鹰也是如此。
谢渊玉一笑:“多谢殿下好意,每日能喂小黑也足矣排解。”
这些天地间强大而美丽的生灵,还是不要多占,楼津养的已算很好,小黑每日还能自由翱翔,而大多数鹰隼都被拴上脚链,不用时便放进笼中。
微风拂面,楼津又懒懒散散地靠着,身上衣摆被吹得偶尔拂动,他身上是一种全然的不在意,但并不纯善天真,而像是在慢悠悠地梳洗羽毛的小黑,只等着一飞冲天。
谢渊玉目光转在楼津面上,几不可查地停了一瞬,忽然窜出一个念头,若楼津是只鹰,他大概不会养的如小黑一般散漫自由。
他会给对方拴上一条脚链。
楼津似有所感,偏头向这边看来,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他眼睛微微眯着,带上几分凌厉的意味,谢渊玉看着,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温雅的笑意。
楼津转了目光,又继续晒着太阳。
阳光是那么明亮,远处的草地又那般绿,酷暑已经初现,而东面的一处天边却是墨云翻涌,滚滚天际中隐隐有犀利的闪电,紫红色鼓胀的雷电如树枝一样攀爬延伸,昭示着一场大雨快要来临。
而千里之外河东的渠水正在翻涌,泥黄色水浆滚滚,一次一次吼叫着向岸堤冲刺,挟带着千钧之力掼向岸边,天空的雨水几乎成了一道道雨帘,有人道:“大人,依这个下雨量,再有二日,这渠就被灌满了,这坝届时”
身侧有人指挥精壮男子用沙包堆积加固抬高河岸,来往间俱是匆匆,披着蓑衣:“大人,这岸堤是两年前朝廷拨款,陛下命三殿下监工修缮的,应当能抵御这次洪水。”
大人不言,只是在雨中看去,沉黑的雨水呼啸着,卷着波涛,仿佛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鬼手在捶打吞噬着堤岸